1.四月廿九,我同昭阳长公主的禁令同时解除。碧城由宁远侯侧夫人身份正式由国公府回宁远侯府,帝亲赐姓“薛”,意在傍身淑妃薛氏。保留原名,封从五品诰命,称宁远侯侧夫人薛碧城,入住宁远侯府为妾室。

宁风鸣于前一日晚来同我告别:“那薛碧城明日就来,夫人一定要小心保重。”

我颔首行礼:“妾知道。这几日多谢大人的照应。画儿。”

画儿紧递上一双足靴:“这是夫人前几日亲手纳的,听闻大人小字‘伯玉’,夫人专门在鞋底里绣了一道纹春玉的纹样。意在谢大人

救命之恩。”

“夫人,这——”

“妾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收下吧。”我笑如春风,“也算是咱们俩有缘。”

“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他双手接下,“夫人,日后如有需要微臣尽得上绵力帮忙的,便让画儿去禁军找我。我一定在的。”

“好。多谢你。”

“夫人保重,在下告辞。”

“你托我办的事我一定会留意的。”我调侃,“替你寻一户好人家让你早日成婚。”

他双颊微红,“是。谢夫人好意。”

2.“皇后娘娘还在禁足么?”宁风鸣走后,我由画儿扶着进内室休息,现如今只剩下唯一一条尾巴,画儿是怕得不行,到哪儿都坚持死跟着,美其名曰看护。

“嗯。”画儿有板有眼,“听苏姑姑说,皇上去见过皇后娘娘一面,不知怎的起了争执,碗碟都砸碎了好几副。”

“到底怎么回事?江琬之的事儿还没过去?皇上至于这样待娘娘么?”我有些烦闷。

“夫人,奴婢听说皇上一直怀疑皇后和太后私底下串通一气密谋什么,有了这次江琬之的事更加耿耿于怀,对皇后娘娘产生了芥蒂。这次肯定是好不容易气消了点儿去看看娘娘,可娘娘口出怨言,又把皇上惹恼了。”

“我要不进宫去看看吧。”胸口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好生难受。

“可千万别!咱们那位万岁陛下性格最是多疑,夫人是见过的。好不容易解了禁把夫人放出来,夫人可别再重回虎穴了。——夫人小心脚下。”

“也罢。”

“团雪姐姐择日就回来伺候夫人。”

“你让她好好待在清雅堂,别回来了。”

“团雪姐姐托牡丹街的崔二哥给我递口信,说自有分寸,定不会让夫人烦心。”

“……回来也好,左右她一直在我房里伺候,认得她的人不多。我给她改个名换个姓,兴许能敷衍过去。”

“夫人等着瞧吧。”画儿突然变得极其兴奋,一双眼睛透着光般贼亮贼亮,“团雪姐姐今晚回来,说是提前要给咱们侧夫人准备一个好大的礼呢。”

……

暮色四合,眼看着宵禁要落下来了,唯有几个四四方方圈起来的坊市内部还灯火通明,宴饮达旦。不过这也无妨,大宣的律令,宵禁时段街道必得清空,而坊内是不管的,青楼瓦舍,秦楼楚馆笙歌不止,照样红红火火做生意。

团雪回来时分已过了傍晚,正是宵禁刚刚开始,街头巷尾坊市最热闹的时候。人本来就瘦小,多月不见更是感觉削减了一圈。

“眼瞧着风头过了,当然是回来最好。”陈若隐沏着茶,茶汤随落腕一瞬冲入青瓷碧碗,登时满屋子都溢满了清香,“你姐姐只剩下最后一条狐尾,画儿毛手毛脚的到底年纪还小。我还担心她服侍不好你姐姐。自然换作你来更熟稔。”

我笑着伏在绣了一半的《富春山居图》上密密地斜纳针脚:“哪就有这么娇贵?没有人伺候就不活啦?要是真如此,那早些年在清雅堂只有我跟蕖儿两个人,连段姑姑都没来的时候是怎么忙活的?还要不要活啦?”

“你就会逞能,也不知道今时不同往昔。”陈若隐摇着茶杯往嘴里送。

团雪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听陈夫人话有些心疼:“陈夫人也真不是危言耸听。夫人行了此遭身体元气大伤,得好好休养了。奴婢还怕明日碧城一来,府里又要闹腾不休了。”

“说起她,画儿说你有什么惊喜给薛碧城?”我饶有兴致。

“有的。”团雪替我整理丝线,“否则怎么能表明咱们的诚意呢。”

她抬起头咧齿一笑。

翌日晨。

众人皆早早地起来洗漱更衣,换上一袭正装,一齐用过了早膳,我便领着婢子在门口等待。眼见着日头上升,不觉额间冒汗。与其说是春光和煦晒出的热汗,倒不如说是身子发昏闷出的虚汗。脚底没来由地发飘发软,一时有些站不住。

蕙兰扶着我,替我又擦汗又扇风,不觉心疼道:“怎么还不来!早说过了晌午到不就行了么,硬要人家清早就迎候着。”

伍妈妈也叹气:“咱们几个站着也就算了。可夫人身子还不顺畅——竟也还得受这份罪!”

陈夫人漠然:“这是给咱们下马威呢。”

不知过了多久,日过柳梢,马车辘辘回府,随行侍从远远地站满了一条街。

“她好大的阵仗!也不知道做给谁看……”青莳跟在我身后撇撇嘴,“一个做妾的还要夫人这个大娘子亲自来迎接。到底她是小还是夫人是小?靠卑鄙手段踩着夫人的脑袋上位的贱骨头,还有脸在这儿摆谱……”

“你少说几句吧!别让夫人听了糟心。”扣子晦声晦气地回了一句。

张妈妈向来稳重,彼时也忍不住狠狠啐一口道:“青莳说的怎么不对了?碧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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