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好好好!他妈的真是怕了你了!”带青色胡茬的男子骂了几句粗话,悻悻地说,“要看快点看,给你半柱香时间,看完马上给老子滚!”
门被粗暴地打开,显现在面前的一袭清丽白裳衣袂飘飘如举,肤光胜雪腮凝新荔的少年女子眼眶微红噙着泪,眼神似水般清透,指节分明的手捏紧了一把剑柄横在脖颈前,露出一节雪藕似的皓腕。见了我手掌一软,手指松开,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面上。
白蕖扔下剑双手一扑就把我死死抱住,呜呜咽咽:“姐姐,我可算见着你了!”
我抚摸她的背:“我没事。”
她把我放开,目光逡巡上下来回将我端详一遍:“姐姐,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被禁足?团……丫头说你害长公主的身孕,长公主又是假孕。”
“我没做过。”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我知道我知道!定是那卫四姐儿陷害!”白蕖恨得咬牙,“有生之年,我定要摘了她的脑袋!”
“女儿家家的,说什么这些东西!”我鼻中酸涩,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发,一绺绺捋顺了,却惊异翻开青丝手指便绕上一丝刺眼的雪白,看得人心惊肉跳,“你的头发!”
银铃儿苦笑,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姐姐别怪,蕖姐姐的头发一点点回白,全靠紫阙手巧会染黑,才没被襄王妃和白侍郎发现。”
“是不是因为那次替仲儿挡狼王的戾气?”我声音干涩打飘,喉咙发哑,“姐姐没保护好你。”
“夫人,烦请你看看蕖儿的头发。”
陈若隐拉过白蕖,拨开她的头发来回看:“丫头的白发不好治。”
“连夫人都不能治么?”银铃儿绝望。
“……入了骨髓的病根,若是杜仲在说不准能一试。”
白蕖听到杜仲一下子就哭出来,“姐姐,仲他去哪儿了?他说好要回来的,要回来娶我的……”
我眼睛酸涩发胀:“他还好好活着,他一定回来的。”
银铃儿低头抹眼泪。
“姐姐,我们怎么救你出去?”
“不用替我筹谋,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皇上气消了就会把我放出来的。”我抬手擦她的眼泪。
“喂!说好了没有?天快亮了!”门外的侍卫闷声闷气催促道。
另一个干脆直接上来拉扯,“行啦!见了面还要分别,倒不如不见。迟早是要走的,好聚好散得了。别在这儿唱姐妹情深了,看得咱哥俩别扭腻歪的很。”
白蕖回头狠狠瞪他一眼,那侍卫立即低下头去,搔搔脑袋。不再说话。
她回过头来好言道:“姐姐,我和银铃儿走了,好自保重知道吗?我一定想办法让皇上提前放你出来。”
我摇了摇脑袋:“你若真的为我好,就什么也别做。”
银铃儿说,“团丫头都和我说了,都是碧城那个贱蹄子!若有机会我定不饶她!”
“别听她的。你们千万别乱来。”
“……团丫头说,她有办法对付碧城。”白蕖眼中惶惑。
“小姑娘家的,哪来那么多算计?这丫头太不晓事,我叫她离开侯府,本就是不想让她于此事再有过多牵扯。”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
“姐姐。”
“你们快走吧。”
“你听我说。”
“怎么了?”
“姐姐,我姐姐有身孕了。”白蕖破涕为笑。
我心里一松,与陈若隐无声对视一眼,旋即笑开桃花:“好。”
2.我使唤画儿下去替我收铁树上的露水,自己在浣花居内来回踱步,时不时觑坐在一旁安然熬药的陈若隐一眼。欲言又止了三番,终于还是忍不住。
“夫人。”我咬咬牙。
“你千万别再求我了。”陈若隐闭上眼,小步促使端坐的身体向另一侧游走,“你的尾巴再断,闹不好会没命。”
“连您都没有办法救她的病,只能用云意的狐尾。”
“你不必再说了。我不答应。”
“夫人——”
“你当很清楚自己的身子。”
“我不想活那么久。”
“……”
“我宁愿我没有这些尾巴,我宁愿我只是一介凡人,和诚逸平平安安到老。”
“你怕他走了,留你一个人还活着。”
“九尾能活千年,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我沉默了一会儿,“天帝的灵火戾气让我涅盘成了九尾,可我到底是要辜负的。”
“那凰邀怎么办?要是你死了,凰邀还找不到,你想怎么办!”语气有些责备。
“找得到的。”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没有什么是找不到的。”
“……命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
“重要。”我想到诚逸,仿佛炎夏之际喝了满盏的冰碗蜜水,凉沁沁的甜,“可是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他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陈若隐默然听着,不知什么时候湿了眼眶,惶急低下头去用绣帕遮掩,“傻姑娘。”
“夫人知道么?云意最中意的离开这个世间的方式,就是等我和诚逸很老很老,老到连走也走不动了,搬把椅子到浣花居门前的竹台上,肩并肩面对着烟雨落瓦,风吹芭蕉,两只手紧紧握着说着话,然后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就这么安静地两个人一起死掉。”
我使劲儿抹了一把眼泪,“一定要一起死掉。”
陈若隐支颐着,拿手揩了揩眼角,“两个人之间,先去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