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思扬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向婉如和婉若看了看,接着道:“你们这么多年后竟还能相遇相识,实在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郭长歌还在微笑,看着婉如和婉若,满心期待来一场感人的兄妹相认。然后再谈婚嫁之事,他这个做哥哥操心妹妹们的终身大事,也就不会显得太过奇怪,或许也会没有那么招人烦了。
可婉如和婉若却满面愁容,似乎对郭长歌是她们表哥一事全不惊讶,也毫不在乎。
郭长歌终于不笑了,他已慢慢明白过来,毕竟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们父母双亡,满门受尽屠戮而亡,正自感身世凄凉,又如何能指望她们会开开心心来叫他一声表哥。
婉若忽然道:“师父能救我们,为何不能救我们的父母。”
郭长歌一怔,他没有想到婉若会这么想,道:“就算是现在的龙前辈,在当时情况下,也绝无法以一己之力救下所有人,何况那时他还年轻,武功还未有如今这般炉火纯青。”
婉若道:“难道师父就看着我爹娘被害死。”
郭长歌道:“他没有别的办法。”
婉若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郭长歌道:“他本是去杀你父母的,你还指望他拼上自己的命去从上百训练有素的官兵手里救人?”
婉若沉默,片刻后道:“你说那些官兵是为了什么去的我家?”
郭长歌道:“龙前辈说,那些官兵是想从姑姑口中问出我爹的下落。”
婉若紧握着拳头,道:“那他们一定会对我爹娘用刑,严刑逼供!。”
那是事实,郭长歌只能点点头。
婉若目中透着一股狠劲,道:“那师父就应该早些杀了我爹娘,让他们少受些折磨也好。他就算救不了人,杀人总该是能做到的。”
婉如忽然叫道:“别胡说!你难道想让师父成为我们的仇人?”
她的声音虽也不如何大,但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婉如却从未发出过这么大的声音,很明显,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郭长歌在叹气,他在感叹这姐妹两人性格的迥异和在看待事情时的差别。
婉若淡淡说了声:“我吃好了。”然后便起身走出房门。
不久之后,婉如也起身而去。最后所有人不欢而散,只留成乐、温晴和柯小艾三人在收拾碗碟。
郭长歌找到了婉若,在悬崖边的大石上。从二十多年前开始,拾愿堂的人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总会不约而同来到这里。
这里有泉水声和风声,还有不时传来的鸟叫,这些声音混杂起来反而有一种魔力,能让一个人的心变得宁静的魔力。
郭长歌坐在大石上,在婉若的旁边,没有说话,他不想破坏婉若心中的那份宁静,所以他也闭上眼睛去感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而是婉若先说话了:“你没有说实话,我知道你是在顾及我和姐姐的感受。”
郭长歌睁开眼睛,看见婉若正在看他。
两人四目交接,郭长歌缓缓道:“那些官兵刚出现便杀害了姑父,他们折磨姑姑,想要从她口中问出我爹的下落。”
他顿了顿接着道:“的确是龙前辈杀了姑姑,他不想再看她受到折磨和侮辱。”
婉若道:“师父他做得没错,换了我,也会那样做。”
郭长歌道:“可是知道是他杀了姑姑,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看他吗?”
婉若淡淡一笑,道:“任何事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我以后见到师父,想到是他杀了我娘,或许我看他的眼神不免会有所改变,但他仍是我的师父,抚养我长大,教我武功的师父,这些事永远都不会变。我也不觉得我们会变得疏远。”
郭长歌道:“你会这么想很好,可是婉如……”
婉若抢着道:“她不会理解,所以你不能告诉她真相,永远都不能。”
郭长歌点点头,道:“我不会说。”
婉若道:“表哥,谢谢你。”
郭长歌笑道:“既然都叫我表哥了,又何必再谢。”
婉若也笑了,笑着点了点头,沉默许久之后忽然道:“我以前杀了许多人,我的生命本已不完美……”
郭长歌皱着眉去看她,只听她接着说:“所以我已不配去奢求一切都是完美的,我甚至已不配去感到开心。”
郭长歌轻轻一叹,道:“人只要活着,都应该尽力让自己开心些的。”
婉若在苦笑,苦笑着道:“可我每次感到开心时,总会想到许多人,许多人死前的眼睛。如果有许多双充满痛苦与恐惧的眼睛在你开心时盯着你,你还会开心吗?”
郭长歌没有回答,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任谁都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感到开心。
婉若的面色忽然变得深沉而忧郁,那样的神色本来绝不会出现在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脸上。
杀太多人难道真的会让人老得快些?
郭长歌想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措辞,他忽然发现在有些状况下,你绝无法用语言安慰一个人,因为那个人的痛悔和悲哀都太深刻,苍白无力的语言又如何去抹平?
婉若又道:“但姐姐她和我不同,她是那么善良,那么纯洁,她的笑容还没有蒙上阴霾,所以在我心里,她是完美的。我希望她永远都能有那样的笑容,永远那样完美,我希望她能一点烦心事都没有,轻松、开心地过完一生。”
郭长歌道:“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