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还是歇息罢你。”朱砂蒙着被子就要躺下。
是她不懂么?她虽说只有那堪堪的几百来岁。
但,也没有那么好骗!
诀尘只是笑笑,快速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就将朱砂的头按住。往着她那唇,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行了,睡罢。”他笑意满满地打着灯离去,“我出去一趟,你先歇息。”
朱砂道:“大半夜的,你往哪儿去?”
没有回答。
☆
朱砂的睡相向来都是偏蜷缩姿势的,这是在忘川河畔养成的习惯。
她生长在那儿,每每忘川河到了时令时,河水总会泛滥。
一不小心,就会将些扎根不稳的曼珠沙华连根带土的一块冲进忘川河里。
所以啊,她该要紧紧扎根的,才够安然。
而化为了人形时,蜷缩姿势便是她认为的最为安逸的姿态。
梦里,她又回到了忘川河畔,那大批的暗红色的曼珠沙华,经着忘川河水的漂打。
而她朱砂也是其中的一株。她慌张地就要弯下身,想要将根扎得更为结实些。
可怎奈何,却已然是被那河水一同卷走了。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走来。是的,那人似乎也看见了她,想要伸手并将起捞起。
朱砂正心想,那这该是孟婆姐姐了。她还想要问问孟婆,为何自己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模子了时,那人将她半折的花身抬起。
朱砂才瞧得了那人的模样。
那人呆滞着眼珠子,里面是一轮的眼白,青紫着脸,额头早已溃烂,湿答答的滴着血,俨然一副早已失去了生机的样子,问道:“长安,你可还记得我?”
“你!”
她惊得支支吾吾了半晌,仍旧是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朱砂,朱砂……”
此时又有个甚么飘渺无根的声音唤来。
“啊!”
是天大亮,是光。
诀尘就在身旁,拍着她的背,送来了杯水,“快些喝了。”
朱砂明显是被吓懵了,没带半点的反应,手抖地将杯子接过。
待到她有些的平静了后,诀尘问道:“你是做了个什么梦?”
她做了个什么梦?
啊,是那人。
那模样,她在忘川待了那么些年来,也不曾见过哪个魂儿长得那般恐怖的!
朱砂经不住细想,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就浮出了一张赵铭右的脸来。
慢慢地,赵铭右的脸竟然和梦里的那张青紫溃烂的脸对上了!
忽然,她又记起了牛头马面提及过的,赵铭右的魂儿他们还没抓到……
那为何没有抓到呢?
去了哪儿?
梦里的那张脸为何又是那番的模样?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她深觉着这两者有些什么联系。
“朱砂,朱砂……”
是诀尘,他见着她又开始走着神,着急地晃着朱砂的胳膊。
“阿尘,方才牛头马面两位鬼差前来勾我的魂儿了,说是帮我在忘川河畔间安排了一个住处,”朱砂生扯着编了个原因来,“他们说了,不许我游荡在人间,那会违反天地规则。我……”
“你得走了是么?”
诀尘有些的难以置信,朱砂才刚回来,就又得离开他身边了。
朱砂怕他还不相信,就捻了个曼珠沙华的虚影来,掌心就托着那个花影,“你瞧,这就是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牛头马面都将这带来了。”
诀尘哽咽着,顶着那两个通红的眸子,看着那朵暗红得似要滴血的曼珠沙华,问道:“你还会回来么?我还见得到你么?”
朱砂不忍再拒绝他,坚定地点头,“回,自然是能回的。你还能见得到我!”
诀尘拥了下她,毅然道:“那你走罢!”
“诀尘……”
“走罢!”
朱砂瞧了眼,她真觉得自己就是个自私鬼,什么都没能留给他。
手拂过腰间时,她摸到了个什么东西,“你将这玉拿着,我就只有这么个贴身物件可给你的了。
哦,对了若是今后你遇见了个叫做古白的女子,还请阿尘多照顾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