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坐在相应位置,她抬眼环视一圈,鄢凌和她抚琴,竟然没有一个知音,只能彼此互为知音罢了。此刻她突然有些想如果楚犀回在此,也算得上知音,不知道宫里是真的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她第一次真正学琴是是阿鸿教的,不过第一次真正抚琴却还是在前世,是父亲拿来送她的生辰礼物,不过那时候没有学过,主要是兴趣不大。
后来多次突然提起兴趣,可是并无专门的人来教授,一直到现在,黛玉都存有遗憾,没有机会能为母亲弹奏一曲。
虽然为了在京城以别人的身份打出名号,付出全部时间学琴,虽然琴意渐长,后来成了京城一绝,不过掺杂了世俗念头,就算再厉害,也并不纯粹。所以有时候因为这高超的技艺黛玉感觉自己越发陷入一个复仇境地无可救药,可是又必须如此。
就在黛玉在抚琴前出神之际,一护卫衣袖内的利刃亮出了寒光,不过只是一闪,即刻被乌云遮去光亮。
鄢凌的琴声来的猝不及防,音调起的高,这一高声几乎就到了顶,从此之后一直走下坡路,好像一大笔挥就的浓墨重彩后只剩其他空白的渲染,把一个接近知天命年纪的人的心灵弹奏出了绝唱。
悲愤里更多是感叹年华逝去的感叹,岁月如这首曲子一样年华在此间匆匆而过。黛玉能感觉出的曲调好像在追赶一老人的步伐一般走的轻盈。如此,她选了一首最为契合的曲子,可以为此做陪衬,又不会夺取那声势,悠游的,追随的脚步越发轻柔,黛玉有了知音之感。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黛玉心想,这曲子何尝不比话语更能说尽人心,壮志未酬之感让她错觉里好像自己也已经垂垂老矣,低首看了一眼发丝,视线的边缘去了远方。
这时鄢凌停下,微和黛玉颔首,黛玉心领神会,敛下怀疑的心神,想起《芳华》之感,那曲子也刚才那曲差不多,不过更轻柔些,丝丝入扣浸入人的心脾。
只是还未开始动作,琴弦突然崩断,黛玉把断弦握在手里,余光撇到护卫群里那寒光逐渐扩大,直至全部露出衣袖。猝然间,那寒光直刺而来。
黛玉想怪不得不想让我占据这靠近琴房近处,原来是怕护卫动手过于仓促,还未起身就被发现,这刘文镜也真是,自己不懂武功还是对雇佣的这杀手不放心。黛玉眼看着这人直刺利刃而来,自岿然不动,转过视线,几乎就要和这人对上视线。
不过黛玉并不说想和杀手对视,她抬眼看了眼云,好像只一眼,云层里隐匿的人的模样冲破云层而出。
护卫还未看清利刃是否斩断黛玉几根发丝,他的右手腕已经斩断,立刻痛的在颓然倒在地上,夏枯已然淡然立在黛玉一侧。
黛玉想捡起那利刃,夏枯蹲下身子,想捡起,手刚有动作,几乎就要触碰到,黛玉突然一声惊呼,“住手!”
几乎在黛玉惊呼的同一刻,那护卫虽右手断腕,这右手用利刃却只是隐藏,即刻从左手袖口抽出另一把利刃,逼视黛玉而去。
这护卫恶毒的脸上如同浸满毒液一般,狰狞着面容眼看着就要刺到黛玉的披风侧摆。夏枯眼看着根本无法阻止护卫的动作,如果要救黛玉只得抓住拿把刀,可是刚才黛玉一喊,他知道此刀必然有毒,可是夏枯并未犹豫,没有考虑任何后果,他想动作之际,却看到黛玉抛过来一个眼色。
没有留给黛玉丝毫深呼气起身运轻功的机会,刚才顺势拔断的琴弦握在手里,顺势往护卫手腕处一套,握着利刃的手动弹不得,护卫却仍旧在挣扎,势必一定要杀了黛玉的节奏。
这是何等愚忠,或者黛玉想要不就是有人控制住这护卫的软肋,可能是一家老小,如果杀不了自己,必定只有死的命运。要不就是那人在眼前,不是刘文镜就是鄢凌,按照触动的利益而言,刘文镜的可能性更大。
黛玉从夏枯手里接过一长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间隙,一剑刺入那护卫胸口,夏枯立即挡在她身前,肆意的鲜血几乎全部喷涌在夏枯的背部。
“开门!开门!”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把众人从死亡的阴影里解脱出来,管家立刻差人去开门,不一会儿,楚犀回带着人入了丞相府,视线掠过安然无恙的黛玉,然后看到那已死透的护卫尸体,疑惑的目光落在鄢凌身上。
黛玉未闻这一切,探了探护卫鼻息,手指合上他仍旧狰狞的眼睛,看到被剑致命的伤口,伸手握在剑柄上,用力一握,抽出了剑,血在她手指上找到了存在感。
夏枯接过剑,朝鄢凌和刘文镜各看了一眼,即刻就要冲到护卫群里肆意开启一场杀戮的模样,还是被楚犀回阻止了。
楚犀回刚走到黛玉身侧。黛玉沾染鲜血的手指本能地握住他握剑的手,眼看着黛玉惊魂未定,这是今夜以来楚犀回第一次对上黛玉的视线,可是他一迎上去,黛玉已经转开了视线,看着那把断了弦的古琴。
“丞相大人,可以借你琴室里一拘清水,洗干净这污浊之血吗?”
黛玉洗干净手,把她带来的琴放在断弦之琴一侧,抱着古琴走到楚犀回身侧。
“王爷,既然你来晚了,这修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想来右丞相大人肯定会答应的吧,我还有一曲,不知能否用我自己带来的琴?”
鄢凌一直在原地未动,此刻他仍旧只是在原地点头,他在怀疑,老眼昏花地好像看到黛玉身上多了些不规整的极致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