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邓舍给崔玉提起过,但是限于火药的威力,崔玉却是一直没能研究出来正式可用的手雷。
固然,地雷也可以转作手雷使用,反正都是用引线燃烧的。高延世、李子繁,包括邓舍守卫益都城的时候,也的确都这么使用过。但是,地雷毕竟太大,投掷很不方便,要不就得用投石机,要不就非得用大力士不可。而若是单纯地追求体积小,却又因为火药装填少了,威力又有不足。
追溯手雷的历史,早在宋时,便有“火球”,用多层纸、布等裱糊为壳体,点燃后用人力抛出,球体爆炸并生成烈焰以杀伤敌军。后来宋人又研制出来“震天雷”。外壳改以用生铁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或可用投石机射,或可用人手投掷。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并打穿铁甲。这已等同邓舍在后世所知的“手雷”概念了,只是赖于当时火药的组成成分,或许威力并非太大。
而现在崔玉既改良火药成功,火药的威力得到了提升,对手雷的研究,也就便因此而得到了一个不小的突破,从试验性质,渐渐地转为可做军用了。邓舍更是喜欢,说道:“且点了火,丢出去给我瞧瞧,看看威力。”
崔玉本想先给邓舍试放地雷的,“甘蔗倒吃甜”,把好东西放在后边。此时见邓舍如此说,也就改变了次序,先试放手雷。
较之以前的笨重样式,这新研制出来的手雷,的确小了很多,比较轻便。就连崔玉这样的书生,也可以拿起来、投掷出去。
侍卫搬出来一副盔甲,用棍子支撑了放好。崔玉打开火折子,将手雷的引线点绕,瞄准了盔甲,远远扔出。刚好丢在其下。三两息之后,手雷炸开。声音不小。院子四周有墙,受其震动,回音不断,与炸开的声音混在一处,更增添了些许的声势。邓舍揉了揉耳朵,兴致勃勃地说道:“且把盔甲与炸开的手雷皆拿过来。好让我细细观看。”
两个随从跑过去,一个搬盔甲,一个拿手雷。邓舍近处细看。手雷里放的有铁片,炸开之后,铁片飞出,嵌入了盔甲之中。但是,也许大约还是因为火药的威力不够,那铁片嵌入盔甲里的深度却不是太深。虽也炸开了两三处裂缝,总的来说,并不见盔甲有太大的损害。
崔玉说道:“沙场之上,多少的士卒并没有盔甲可穿。臣在棉甲等物上试验过,手雷对棉甲的破坏力会更大一点。”
邓舍也就没指望,用现有的火药,造出来手雷,丢出去,就能炸倒一片。能有如此的效果,他已经很是满意,笑着问道:“这手雷所用的火药,能否也用‘毒火药’?”
这当然可以用了。崔玉答道:“一样也可以用。臣试造出的手雷中,本就有使用毒火药配方的,只是没有拿来。”邓舍更是满意,说道:“我也不需它能炸开铠甲,只要能释放毒烟,炸开的声音够大,便已足矣!”
炸开的声音够大,投掷出去,即便伤人不足,最起码可以给敌人造成惊吓。若是碰上敌人的骑军,更是再妙不过。人受惊吓可以约束,战马受到惊吓,怎么约束?再有可以释放出毒烟,随风一散,大范围的弥漫,也可大大降低敌人士卒的战斗力。
“地雷呢?也拿过去一边儿,点燃了试试。”
地雷体积大,威力更大。炸开后,满地碎片,有铁片、有石弹。院墙上受到波及,被砸出一个一个的小洞。院中满是烟雾。诸侍卫、随从,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过了好一会儿,耳朵还是嗡嗡响。
时三千赞道:“好大的声威。简直快要赶上打雷的动静了。真是雷震子!”
崔玉谦虚,逊让了几句,说道:“这地雷,主公是知道的,一样也是可用毒火药。只不过,有关手雷,臣还有一事,需得向主公明奏。”
见用了新式火药,地雷的威力也的确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邓舍心情大好,问道:“何事?”
崔玉说道:“臣今日带来的这个手雷,是经过特别的精工细做而成的。乃是由臣亲自制作。所以,炸开之后,铁片四散,威力不小。然而,若是大批的制造,还是因为火药的原因,却也许不会每一个都能有如此的效果。臣曾经试过,也会有虽然炸开,但是却只被炸成两截,放置在手雷内部的铁片因此而无法得到更好散的情况出现。”
“此为小事。我本就不欲用其杀敌,还是那句话,只要声音够大,可以释放毒烟就行。”
“臣虽埋军械、火药,却也知主公近日有‘军衔制’与‘重塑士风’的举措出来。臣不才,有点陋见,想请奏与主公。”
邓舍转目去看崔玉,不由感到奇怪。却不料他整日埋火药、火器之中,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国策也有所关心。笑道:“有何良策?只管讲来。”崔玉答道:“凡所军械提举司制造出来的火器,按照主公的吩咐,无论火炮、火铳,其上皆镌刻有制造机构、制造人、监造人、制造时间、编号与装药、装弹量等铭文。此举确为良政。很好地保证了火器的质量。”
行省及分省各军械提举司,其下皆辖有若干的火器制造场。海东军中所用的火器,都是从其中制造出来的。
制造人,即参与制造的工匠;监造人,即火器制造场的管事。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