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敌人攻城了!”嘶声大喊令万文秀等将领一阵抽筋,只觉得额头和背心一瞬间沁出一层汗来。
万文秀扎煞着手。哑着嗓子喝道:“列队向前,挡住他们!”
挡住明军的进攻,便可以强令从城内召集的百姓带着砖石向前堵塞缺口,这城池还能坚守。如果被明军步兵突进城内,兵力、装备皆处于下风的清军如何抵挡?
炮火渐歇,城墙已被轰开,但攻破城池仍需步兵的英勇冲击,在火炮精度不高的当时,继续用射程较远的红夷大炮轰击只能给攻城部队带来困难。清军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明军的曲射炮已经推进至射程,对清兵的杀伤会更甚于前。
明军攻城步兵并没有急步冲锋,而是以整齐的队列缓缓压上,等着清兵在缺口处列阵抵挡。
对于明军集火轰击,清军当然能估计出明军的突破方向,也作了相应的准备。一声令下,三千健卒各持武器,冲入烟尘之中,在缺口处列阵,以期阻挡明军破城。
烟尘缓缓散去,在阳光照射下,刺刀、枪刃闪着寒光,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清军预料的肉搏混战似乎马上就要发生。
“轰,轰,轰……”明军阵地上腾起一股股烟雾,大大小小的炮弹凌空飞起,掠过明军步兵的头顶,狠狠地砸向了缺口周围。
炮弹落地,弹跳着,翻滚着,然后猛然炸开。冲天的烟尘掀起,弹片横飞,碎石溅射,泥土翻腾,炽热的气流和硝烟,呛得人们透不过气来。
视线全都变得模糊,爆炸腾起的烟雾和灰尘将缺口都挡住了,混沌一片。前所未有的火炮集中轰城,前所未有的密集轰炸,即便是明军的参战人员,也目瞪口呆地望着,望着缺口处密集的清军被硝烟尘土所遮盖。
清兵都隐在了一片混沌之中,分不清哪些是弥漫的尘土、哪些是爆炸的硝烟。幸存的敌人被震得七荤八素,呼吸十分困难,空气似乎全都被烧光了、被挤走了,他们努力地张开嘴,随着每一次喘气吸进体内的却尽是呛人的硝烟。那些炙热的烟雾在喉管之中、在肺叶之间灼烫着,火辣辣的,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里再一次爆炸一样。
在剧烈的爆炸之中,地表的土层被炸药的强力推动着、挤压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形式地震的挤压之下居然能从泥土里弹射出来,迸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强烈的白光一闪,比太阳还要刺眼,比炸雷还要震耳。大爆炸“轰”地一声在他不远处猛烈爆发了,大地在爆炸声中剧烈颤抖,万文秀及周围的数人在一瞬间丧失了视力和听力。
爆炸在惨叫和惊呼中此起彼伏,好一阵子才停歇。但清军的混乱却没有停止。远近配置的上百门曲射炮只是一轮轰击,便粉碎了清军三千精兵堵住缺口的妄想。
战鼓隆隆,替代了稀疏下来的爆炸,在哨声和吼叫中,明军继续前进,这次却是加速跑。向着未散的硝烟,向着混乱的缺口。
完了,完了!万文秀恢复了视力,但还听不到声音。他看到不断有清兵从硝烟中挣扎逃出,神情显得呆滞、迟钝,惊恐到了极点。
震荡的大地平静了,硝烟在一片哭嚎和惨叫声中渐渐散去。人们能够看到遍布的弹坑,弹坑周围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兵,有的蜷卧在碎石中。有的从烂砖里探出了半截身子。地面上一片狼籍,有的黝黑、有的焦黄,那些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断裂的武器和残破的碎布。
亮光一闪,一排子弹射了过来,白雾未散,缺口处便出现了明军顶盔贯甲的身影。随着一阵惨叫,明军士兵毫不留情地戳死挡路的伤兵,冲上斜坡顶。一声呐喊,猛冲下来。又是一排明军士兵冲上斜坡。在哨声中举枪,射击……
肉搏混战是有,却并不激烈,被炸得失魂落魄、混乱恐慌的清兵在排枪和刺刀下更加惊惶,几乎丧失了有组织的抵挡。突入的明军越来越多,几门佛朗机炮也被抬了上来。在密集的弹雨下,清军伤亡惨重。
人数和火力上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围绕着缺口的混战仍在进行,但明军的阵线却是不断压前,使得更多的后续明军能够加入战团。
万文秀挥舞的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几个亲兵拖着他开始后退。视线中,缺口两侧的城墙已经被明军占领,亮光不断,那是火枪在射击。还有一些明军在摆放着什么,并向这边指指点点……
“轰!”城墙上一团黑烟,然后苗文秀便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砸进了清兵的队伍中,一声震耳欲聋的裹住了一团人体。
明军的火炮,那种能打开花弹的火炮。万文秀停止了嘶叫,停止了挣扎,心不断地下沉,沉入了深渊,任由亲兵把他越拖越远。
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经过了一系列战役,特别是南洋之战,明军的兵种协同愈加熟练。嗯,现在也只能是步炮协同,但这对于清军来说,已经是不可抵挡的战法。
佛朗机、臼炮,或当先开路,或火力支援,再加上火枪的攒射,突破已经不可逆转,战斗向四处延伸,人数和火力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
万文秀随着败兵且战且走,向北门退去,希望得到那里友军的支援,能够稳住阵脚。可尚未到达,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便从
对面传了过来,随后便是一群败兵到来。
“副将王文科反叛,刺杀总兵李得成,献门投降了。”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万文秀的头上,一下子脑子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