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冬。
距离澳洲墨尔本西南约140公里,位于大洋路周边的小镇。
小镇不大,风景很好,环山环海,当地还有著名的栈桥。这里的沙滩阳光和森林瀑布让人流连忘返,滕玮第一次来就被这里的安逸民风和美丽环境所震撼,当机立断住下了。
镇上依山而建的一所独栋住宅,显得简约大气,后院还有私家花园。滕玮每个星期都会来这里两三次,给主人家的两个小朋友教画画。
“玮,这是你今天的酬金。”身穿家居服的白人太太推开了自家小孩的房间,食指轻嘘,无声动了下唇形。
滕玮座椅上起身,笑着接过对方手里递来的牛皮纸包,也无声回应:“谢谢约翰太太。”
她说的是中文。
这家主人大多数喜欢英文和中文,当然还掺杂其他语言,但滕玮学艺不精,她听不懂小语种。
约翰太太摇头低声,“我的孩子喜欢你教的,他们很喜欢画画。”
约翰太太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看到她的孩子趴在蓝色的写字台上涂鸦,笔触稚拙,握着五颜六色的蜡笔在一张长方形的纸上随心所欲画着。
奇怪的房子、怪诞的宇宙、高矮的树木,胖墩墩的人类……
约翰太太一脸笑意。
大儿子杰西听到身后的声响,他回头。
蓝色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她们,咧嘴一笑:“妈咪,你来了!”
他说的是英文。
“亲爱的,我来看看你们。”约翰太太低头倾身吻下大儿子,小女儿温妮却不满意了,嘴撅得老高,往桌上扔下蜡笔,摊开双臂,“妈咪,抱抱,亲亲!”
约翰太太无奈笑着,抱起温妮亲了又亲,随即看着滕玮。
“老师,年今天为何不来?她怎么了?”温妮一脸稚气,用着英文问滕玮。
滕玮顺了下耳边的碎发,“她昨天没睡好,今早起晚了。下次让她来陪你好吗?”
滕玮游刃有余英文对答,嗓声轻柔。
杰西这时抢先答话,“好,那一会我给年打电话,和她视频。”
滕玮看着杰西,含笑不语。
她突然低头看了下时间,“约翰太太,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下个星期再来。”
约翰太太抱着温妮,笑道:“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没事。”滕玮摇头。
“老师,亲亲。”温妮对滕玮举起双臂。
滕玮大方凑近温妮,亲了下她的脸颊,随即又弯下身与杰西碰了下脸颊。
“我走了。”
滕玮穿上外套背着包转身离开。
她住的地方,离约翰太太家不远,就在后方几百米一栋小别墅,那也是约翰太太和她先生的私家房子,每个月她还要向他们交租金。
在这地方,不止约翰太太一家,她每个星期还会去其他几家教小朋友画画,次数不多,胜在轻松。
他们给她的薪金丰厚,足够生活。
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仅有的艺术职能来维持生活,毕竟她不是一人了。
教小朋友绘画不需要太多的艺术理论和技巧,只需启发他们的奇思妙想,让他们开心地画,随意展现自己心中的世界。
滕玮抱着约翰太太给她的牛皮纸包徒步。这样的季节,虽是冬天,但并不寒冷,她只着薄款风衣也保暖。
她打开牛皮纸包,里面除了发给她的工资,约翰太太还送了她一些水果和炸鱼。
当瞥到山坡下一家超市,滕玮脚步一顿,朝那里走去。
**
滕玮拎着刚买的蔬菜和零食走向自己的家。
还没掏出钥匙,门从里面开了。
滕玮一怔,看向里面的小人儿,“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小人儿穿着棉质花裙,扎着可爱的丸子头,奶声奶气说:“我在楼上窗户看到你往家走来。”
“哦。”滕玮走进门。
“麻麻,今天杰西和温妮没问我吧?”她小腿追着滕玮,跟着她来到厨房。
不比在约翰太太家,她们说的是自己的母语。
“问了,我说你昨天没睡好,起迟了。”滕玮放下手中的东西,瞥了一眼身后的小糯米团子。
她眉心几动,心泛起一丝温软,弯身抱起了她。
“你在家如何?害怕不?”滕玮抱着她走向客厅。
“还好啦,我在楼上看看电影,一点不害怕。”怀里小人儿身上的淡淡奶香传来,滕玮仔细嗅了又嗅,心柔了几分。
她看着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像她。
五官很像某人,尤其那双眼睛,眯起来的神态很像他。有时她盯了她好久,连她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怅然若失,心头像缺少了什么。
三年前她来到这里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貌似有了一个月。那会她无法接受这个孩子,一度想打掉。
纠结了一个月后,她终是留下了她。
她什么都没有了。起码在这无依无靠的陌生国度,她还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让每天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捱。
这是她一人的孩子,不会有人和她抢。
“年年,等会给你做家乡菜,我买了些蔬菜和鱼。”滕玮说。
怀里的小糯米团子叫滕年,随她姓。
滕年点点头,开心拍手道:“好喽,想吃麻麻做的菜。”
滕玮见她那么开心,反而心一阵痛惜和懊悔,她做的菜并不好吃,有时候还难吃,但每每年年吃了都会说好吃,从不会说她什么。
从她下厨后,就暗下决心,每次抽出几个小时来琢磨厨艺,不为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