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时承今早去中心医院等候王德重的结果。
他在办公室等得心急如焚,频频看向手腕上的表。从没像今天那么难熬,仿佛遥遥无期,触不可及。
即便时应康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他父亲的孩子。可只有他心中知道,他多么希望自己是时应修的孩子。他介意,真的很介意,他受不了和时应斌那样难堪的关系,更不想有那样的父亲。
将近九点时分,王德重从外面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白色文件夹。
时承听到动静,别过头去看。他站起了身,连忙开口,“怎么样了?我是不是?”
只见王德重面色严正,双眸沉着注视他。
见他这般,时承心一个咯噔,眉心微微蹙起。他勉强维持脸上的平静,“怎么样了?”
王德重没回答他,直接递给他文件夹,让他自己看。
时承抿着嘴,手似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下,他小心翼翼接过那烫手山芋,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重重笼罩他心扉。
王德重瞥了他一眼,迈开步子走向自己的办公椅。
时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他捏着那份文件夹一动不动。
王德重也不催促,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过了片刻,时承才有所动作。
他手指翻开了文件夹,目光落在第一页慢慢精读。
一页一页掀过,直至最后。
当视线落在检验结果那一栏,他微微一顿。
竟盯着它看了好久。
许久。
时承嘴角慢慢露出一抹笑容,越长越深。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
【亲权概率为99.9999。】
“这下,你可放心了?”王德重突然出声。
时承掀起眼皮看他,笑道,“你方才是在唬我呢!”
王德重呵呵笑出声来,抚了下眼镜,“我就想看你反应嘛。你刚才的样子,你自己都不知道,脸绷得真死!”
他突然换了表情,模仿时承方才那一副天要塌了的难看脸色。
“哈哈——”时承忍不住笑了。
“我有那样吗?有吗?”他不信地道。
“哼!”王德重鼻腔发出重重的嗤声,“总算可以对阿修和阿虹有所交代了!”
“那时应斌,如今结果是什么样了?”他问了句。
时承敛起笑意,“还不知,得等。”
“不久就要开庭了。”时承说,“你会来吗?”
王德重毫不犹豫点头,“必须的,我要亲眼看着阿修洗冤昭雪,特别是你!不然我真的死不瞑目,你好好的人却被他害成那样,他千刀万剐亦难解我心头之恨!”
时承笑着看他,登时心中感到温暖。
接下来时承离开医院直奔市监狱。
他的目的很简单,把那份报告给时应斌看看。
他进去的时候没有去见他,只是递给了狱长,让他去转交时应斌。对方一口爽快答应了。
继而对方告诉他,时应斌得知时翔死亡那一刻,坐在床边纹丝不动,接近一天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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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星期,时应斌的案子正式在恒阳人民法院开庭。
那一天终于来了,等得很久了。
那一天,很多人都进去了,时应康他们一大早就去了。
时承去得迟,他一身深色西装,熨得整整齐齐。腰杆子挺得很直,神色冷漠,一步一步登上法院大门前汉白玉铺成的阶梯。
外界媒体是如何抨击和笔伐他,他统统都不在乎。
门外有人在等着。
同样一身西装革履的邓泉。
“你来了。”他对着时承说。
“等久了吧?”时承眼含笑意望他。
“再久我都等得起!”
邓泉搂着他的肩膀,“走吧,我已准备好了,定会争取判决时应斌死刑。”
时承侧脸瞥他,语气轻松笑道:“那鄙人多谢邓大律师!”
邓泉捶了下他的胸腔,两人相视一笑。
“时承。”背后有人在唤。
时承回头,神色一怔。
滕长泽和滕勇正上阶梯,很快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方才是滕长泽叫了他。
时承目光复杂地凝着滕长泽,半天不语。
“你来了。”时承终是说出口,“对不起。”
后面的三个字,时承特意加重了语气。
滕长泽目光深深地望他,他自是知晓时承的意思。
他在向他道歉。
上个星期他从拘留所无罪释放,那一刻他就明白他了。滕长泽微摇头,“没事,一切还来得及!”
“快进去吧。”他催道。
“时承——”滕勇这时出声。
时承对上他的眼睛,神态稳重。
“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滕勇眼神锐利地直视时承。
时承重重点头,“记得。”
“嗯,进去吧。”
四人朝法院正门方向走去,很快推开又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