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笑了笑,很快将心底一闪而过的阴霾挥开了去。
当晚,在嘉乐堂用罢晚饭之后,夫妻二人一同去了萃锦园赏月。
和琳很识趣地没有跟过去打搅。
萃锦园中有一处“摘月台”,底部由房山石堆砌而成,是萃锦园最高处,登顶便可观园中美景,更是登高赏月的绝佳之处。
月如银盘,刚升过树梢。
月色清辉缥缈,园内四处花香阵阵。
夜里有风,微有凉意,上了摘月台,在亭中坐下,和珅便亲自替冯霁雯拢上了一件秋香色绣白梅的薄披。
丫鬟很快将茶水点心、月饼瓜果都布好。
“爷,今夜难得,要不然咱们热上一壶酒罢?”冯霁雯觉得吃茶不尽兴,遂提议道。
方才在前堂用饭,她就有此兴致,只是有和琳和许多下人在,她这个做主母的自然要保持好形象。
眼下没了旁人,她才跟和珅提出来。
和珅向来对她有求必应,自然是笑着应承下来。
只是提前说好,不许贪杯。
冯霁雯顺从地答应下来。
和珅拿起月饼,递给冯霁雯。
外皮软硬适中,口感极好,馅儿里好像有冰糖花生芝麻……像是五仁月饼。
冯霁雯委实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尤其是月饼,尤其又是五仁月饼,故而只咬了两口便放下了。
和珅见状,也不避讳有丫鬟在,径直拿过她剩下的月饼,递到唇边咬了一口,道:“确实太甜了,明年再做,便事先交待好厨房,少放糖。”
“总归就是一个节日习俗,想吃好吃的糕点,什么时候都吃得着。”冯霁雯道:“厨房新做的这荷花酥就很好吃,入口化渣,爷尝尝——”
她拿长箸夹了一块,另一只手虚托在下面,小心翼翼地送到和珅嘴边。
和珅张口吃下,笑意直达眼底。
此时被吩咐去备酒的小仙回来了。
见她竟是两手空空,冯霁雯不由地问:“酒呢?”
小仙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方才奴婢去拿酒,被秦嫫瞧见了,听说是太太想吃酒,便不许奴婢拿……”
秦嫫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冯霁雯近来吃的喝的她全都亲自把关,目的只有一个——调养身体。
可好不容易过个节……
“你去找她打个商量,便说我只吃一小杯。不碍事的。”冯霁雯像个孩子一样,好脾气地道。
和珅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他开口道:“快去罢,实在不行,想法子瞒过去。”
就像是一个大些的孩子纵着另一个孩子。
“不是……”见夫妻俩都没弄明白,小仙只有声音小小地将秦嫫的意思摊开了讲:“秦嫫说了,这与平常饮酒不一样……太太您别是万一……对您对孩子都不好。”
万一……?
孩子?
冯霁雯的脸色一阵古怪。
她明白了。
秦嫫是担心她有了身孕……
可是,不会吧?
前几个月她一直留意着自己的月信,偶尔不准,总是误认为……可后来证明都是自己想多了。
连续几次如此,她便有些浑不在意了。
小仙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奴婢也帮您记着呢,这月已经迟了近十日了……往前至多也是三五日而已。”
冯霁雯被她说得心里一阵狂跳。
她下意识地看向和珅,却见他已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动作之快、之突兀,完全不符合他往日的儒雅温和。
“快请易大夫去寿椿楼替夫人诊脉——”他对守在外面的丫鬟说道,语气隐约透着几分紧张。
冯霁雯回过神来,刚想阻止他,却见那丫鬟已经去了。
最先两次她格外放在心上,一旦月信迟了便跟他念叨,然后他就会让府里的大夫来给她诊脉,次次弄得人‘提心吊胆’。
后来她干脆不跟他说了,免得又是虚惊一场,反倒惹得寿椿楼上下一群人跟着期待、然后失望。
如此往复,她都快觉得对不起大家了!
天呐,这种心理太病态了!
冯霁雯在心底哀呼一声。
这下一闹,和珅也不准她赏月了,小心翼翼地亲自扶着她下了摘月台,唯恐有什么一星半点的闪失。
易大夫已经等在了寿椿楼外堂中。
“夫人有什么不适吗?”他先是问。
和珅刚要开口,就被冯霁雯抢白道:“……没什么,就是劳烦易大夫请个平安脉。”
几日前才来寿椿楼请个平安脉的易大夫当然听出来这是个幌子。
如此,也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
和珅一直站在一旁,坐也不坐,直让冯霁雯觉得哭笑不得,又压力倍增。
同样站在另一旁的还有秦嫫。
易大夫收回诊脉的手。
“如何?”和珅立即问。
“夫人身体康泰,看来是近来调养得当,一切皆好。”
秦嫫有些失望。
和珅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但他并没有失望的情绪,他紧张冯霁雯是因为紧张她的身体,若是当真怀了,必当要多加注意,饮食习惯都要做出调整。若是没有,也没什么可急得,左右两个人都年轻,还怕没有子嗣吗?
冯霁雯在心底长吁了口气,道:“有劳易大夫跑一趟了。”
“话还没说完呢——”易大夫笑着看向冯霁雯和珅,道:“不知大爷夫人可准备了红封?小人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