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虚镜坐在星尘棋局前,低头看着棋盘中纵横交错的经纬线,其实最初她也不懂冥冥中究竟是谁在与她对弈。/p
越是凝视这片星空,其实就越是会觉得为人渺小,天地广阔。/p
容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容虚镜身后默不作声地站立着。/p
他手里捧着的是皇宫那边差人送过来的东西,说是暂定的国号和帝号,要让容虚镜过目后,做最终决定。/p
但容澈不敢打搅她,她这些天有空余时间就站在棋局前,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猜中她在想什么。/p
容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反正等到容虚镜转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臂已经麻了。/p
“大成?”容虚镜抓过文书,看见第一行字后就眉头紧皱。/p
容澈背着手在身后活动手腕,容虚镜出声时他才抬起头看她:“这都是官员和学士们共同商讨出来的,尊位先行择选,若无满意的,容后再拟来给尊位过目。”/p
容虚镜将文书递还给容澈:“让他们少想些一拍脑袋就蹦出来的词,敷衍得不像话。”/p
“那……帝号呢?”容澈试探着问。/p
“永胤神武,”容虚镜心里有些烦躁,直接将未来的国号帝号说了出来,“去告诉他们吧。”/p
“下职领命。”容澈察觉到了容虚镜的不耐烦,后退几步后准备转身离开。/p
“等等。”容虚镜忽然记起了什么,她叫住了容澈,“让他们自己想,想出这两个来时,你再指定哪个可行。”/p
“是。”容澈低下头,“尊位可还有其他事要吩咐?”/p
容虚镜有很多该操心的事情都没有去过问,比如登位大典,比如立宪祭天仪式,再比如古逐月第一次上朝。/p
这些本该有她出现的场合,她都缺了席。/p
她自己的心里觉得有些抱歉,但在旁人眼里,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她活着的百年来,出现在靖和朝堂典礼的次数屈指可数。/p
她也不知道,明明这是自己心里觉得应该出现的,却最终又为何违背了自己意愿,没有出席。/p
容虚镜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她自己,仿佛都有些看不懂自己了。/p
“皇帝来过吗?”容虚镜问。/p
容澈的后背一凉,他觉得这问题有些要他的命。/p
“来了就来了,”容虚镜一眼就看穿他的心虚,“没来就没来,你怕什么?”/p
“没来过。”容澈说,“所以怕尊位动气。”/p
“有什么好动气的。”容虚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p
她转身背过容澈,继续盯着棋局,只是她再也看不进去眼前的东西了。/p
容澈其实说中了,她真的有些生气了。/p
只是她还不肯承认。/p
容虚镜的眼睛在棋盘的经纬上游走,她逼着自己继续思考,脑子里却始终是乱糟糟的。/p
“他这些天在做什么?”容虚镜忽然问。/p
容澈在心里出了口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因为漫长的沉默而离开。/p
“整合军队,lùn_gōng行赏,”容澈回答道,“陛下将前朝的很多遗病理了出来,用来招揽新的朝官,只要能提出解决方法的,都可以上殿理论,然后由众臣决定去留。”/p
容澈见容虚镜没什么反应,便又想了一会儿自己还有什么没说完的。/p
“哦还有!”容澈想了起来,“陛下力排众议,处死了前朝皇子李璟,李珘在混乱中脱逃,看方向,大概是去了飞羽军撤退的湛州”/p
容澈前些天看地图,其实有些不太明白飞羽军为何会往湛州撤退。/p
但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并不会去深想,湛州的地势和位置再不利于宁还卿翻盘,那也是他的事情。/p
与这个新生的王朝无关。/p
容澈的思绪已经跑了很大一圈,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容虚镜一直都没有说话。/p
“尊……”容澈刚想出声提醒他,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p
容砚青站在他身后,确定他不会说话后就松开了他,然后站在了他身边,对他摇了摇头。/p
容澈看见容砚青指了一下出口,便点了点头,跟着容砚青往外走。/p
等终于走出了星尘神殿,容澈才敢大口地呼吸:“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p
“尊位无心听你说那些,”容砚青说,“没看出来吗。”/p
容澈回想了一下容虚镜刚刚的反应,他不得不承认,容砚青说的是对的,容虚镜跟他说话的时候是完全心不在焉的。/p
“尊位到底怎么了?”容澈忍不住多嘴。/p
“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容砚青耸肩,“并不多很多。”/p
容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文书,放弃了揣测容虚镜想法的行为:“我去回个信吧。”/p
“我去吧。”容砚青从他手里拿过了文书,这样的东西肯定不能直接送回去。/p
以前敷衍靖和,容虚镜完全没看过的东西,容砚青也会对外称是看过了,然后原原本本地还回去。/p
但容虚镜重视古逐月,就得做点什么让人知道,比如给这每个不能行的提名,都用红批划掉。/p
古逐月对于星算来说,是不同的。这种容虚镜心里的事情,需要让凡俗世人明确地知道,这些面子功夫就得要容砚青自己来参悟。/p
他经过了几天学习,大概参悟到了,所以今天就得落实了。/p
“那我呢?”容澈感到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