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逐月在军营里穿行着,和身边形形色色醉酒的将士擦肩而过,他无心与任何人攀谈,只想找到容虚镜。/p
天边有道紫色的雷乍起,古逐月的心跳乱了片刻,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不安。/p
他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经过了树叶刚刚冒出来的林子,一群寒鸟被惊起,在他跑过去后又飞回了枝头。/p
容虚镜跪在一块光滑的磐石上,闻月来低落地缩在一边,将自己的头藏在翅膀里。/p
又是一道雷落了下来,打在容虚镜的背后。她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她撑着地面,才勉强维持住了跪着的姿势。/p
古逐月的大脑里也轰然炸开一声雷,他踩着荆棘走过去,只想快些走到容虚镜的面前。/p
从云里有电光闪动,古逐月知道,那又是一道紫雷。/p
他几乎想也没想,加快了速度跑到了她面前,双手揽过容虚镜的肩膀,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p
然后侧转过来,用他的后背挡住了这道雷。/p
就这么一下,古逐月额角的青筋就猛然跳起,浑身像是洪期关不上的阀门,往外一股脑地涌着汗水。/p
他的五脏六腑也仿佛被巨石砸中,一口铁锈味道的温热液体涌上他的喉头,咳出来后才发觉那是血液。/p
“你干什么!”容虚镜一改平日冷静的神态,从古逐月的怀中挣扎着抬起头,余光却瞥见了云层里又在聚集的电光。/p
容虚镜抢过见微,一把推开古逐月,在浑身剧痛中站了起来。/p
云层中的紫雷萦绕着电光,一路从天穹中朝着蔓延过来,像是天神降下的锁链,用来追捕逃亡的犯人。/p
容虚镜咬着后槽牙,愤怒使她周身忽然起了狂风,星光从她身上流淌出来。/p
此时此刻,她就是天地间唯一的神祗。/p
容虚镜双手举起见微,刺眼的星光从她的手掌里往外流淌出来,包裹着长剑地每一寸。/p
她劈下来,剑意与紫雷撞在一起,一算无形的力量水纹般向着四周荡开。/p
所过之处,皆都引发山石的剧烈颤动。/p
水波荡至天穹,云层随着她的愤怒翻涌起来,其中不断有月光刺透空隙,短暂地洒落下来。/p
“啊!——”容虚镜用力一挥,见微的剑意压着紫雷后退,紫雷攀着剑身的电光被她周身的狂风荡坐粉尘。/p
容虚镜忽然收剑,又是一道水纹般的无形力量荡出去,天地忽然清朗,穹顶之上的层层浓云在一瞬间崩散。/p
圆月终于得了机会露头,温柔地抚照着大地,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p
“你,”古逐月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容虚镜,“原本就可以挣脱惩戒的?”/p
紫雷和容虚镜的力量差距很明显,只要她想,她其实随时随地都能掐灭这烦人的紫雷。/p
就像刚刚那样。/p
容虚镜朝着古逐月伸出手,神色淡然地看着他。/p
古逐月摆了摆手,表示出谢意后自己站了起来。/p
“为什么啊?”古逐月问她。/p
容虚镜在月光下负手而立,她的后背一片暗淡,没有了光华流转那种摄人神魂的美。/p
“什么为什么?”容虚镜揣着明白装糊涂。/p
“为什么明明可以不用受伤,”古逐月明知她是装糊涂,依然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却还是选这么偏激的办法,你的心里藏着什么?”/p
容虚镜的眼神忽然扫过来,停留在他的瞳孔上。/p
换做其他人,被容虚镜这么一看,早就跪过八百回了。古逐月却依然站得笔挺,仿佛不给他答案就不会罢休一样。/p
“只想问这些?”容虚镜说。/p
古逐月反被她问得一愣,缓过神来后才记起来自己找容虚镜到底是在问什么。/p
“风临渊怎么回事?”古逐月问。/p
“我的心情不好,”容虚镜说,“两个问题我只想回答一个,你选吧。”/p
“为什么心情不好?”古逐月问。/p
容虚镜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里面寻找些什么,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这是第三个问题,你只能选一个。”/p
“那你能告诉我,”古逐月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p
容虚镜又是很久没回答,古逐月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p
“不能。”容虚镜转身就要离开这里。/p
“等等!”古逐月身体快于脑子,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试图留住她。/p
容虚镜微微侧过头,垂眼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p
她的衣袍上有暗纹流动,在月光下就仿佛有游龙潜行在花纹之中。/p
容虚镜低着眼睛,游龙的光就映在了她的眼里:“我叫容虚镜。”/p
她握起古逐月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是千年来唯一一个同时统领星算和容家的人,我做什么事,需要向你解释理由吗?”/p
古逐月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的神色,在这层冰冷之下,藏着她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温柔。/p
“我原本有些生气,”古逐月抽出自己的手,“现在更加生气了。”/p
容虚镜仿佛料到了他会抽回自己的手,脸上闪过片刻得意的神色。/p
她负手而立,准备等着听听古逐月要说些什么。/p
古逐月却突然摸了摸她的头顶,像是在安慰着靠胡乱折腾引起父母注意的小孩子。/p
“你知道怎么对别人好,”古逐月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