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白茫茫的东西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天『色』灰白,原来是下雪了。/p
这样的雪,是贺兰山的雪。/p
雪的寒冷将面前的湖水封成了一面镜子,寒冰之下,一个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有长长的黑发和细致的五官,虽然死了,却依然美得让人窒息。/p
为什么会这样寒冷,胸口,手,脚,都那样冷,冷得仿佛有数万根细针正扎进身体,它们沁入血骨,好似要将血『液』也凝结成冰。/p
娘,娘……孩儿冷——/p
是谁在呼喊?喊得那样撕心裂肺,痛彻心扉。/p
珏儿……要好好地活着——/p
脸上温热,有热泪流淌下来,可是,是谁的眼泪在流淌?/p
天『色』亮起来,一个影子在眼前晃了晃,十六岁的女孩子扑闪着大眼睛,背后是漫天而下的雪。/p
喂,醒了没有?/p
贺兰珏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阿离的一双剪水的眸子,那双眼睛眨了一眨,他怔了半晌。/p
“喂,醒了没有?”/p
他回过神,想朝她笑一笑,但他刚扯一下嘴角,胸口处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p
阿离下手很快,播手抄了两根金针隔着他的里衣就朝他的胸口狠狠扎下去。/p
疼痛立减,他看看自己的胸口,又看看她,明明此刻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却还是忍不住赞叹:“下手真是又快又狠。”/p
她拍了拍手,坐到床边上,只用眼睛瞪着他不说话,但目光里却藏了十二分的怨愤。/p
他正想怎么今日她变得这么乖巧,往旁边一看,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别人在。/p
齐云少见他醒了,才放宽心走上前来:“好在是醒了,都是我的错,我不知公子身上有旧疾,不该让公子进堡主房里的。”/p
贺兰珏这次晕倒可是把齐云少吓了个半死,齐云少自己是大夫,贺兰珏晕倒之后,他立刻给贺兰珏把了脉,却发现他的脉象混『乱』,始终把不出个所以然来,使了许多法子也没让人醒过来。后来想起阿离与贺兰珏同是无忧谷的人,阿离又是位『药』师,便让人把贺兰珏抬回了小楼。/p
阿离见此阵势倒也没有慌『乱』,反而十分镇定地说出贺兰珏有旧疾的原委。/p
原来贺兰珏身上患有寒疾,必须长时间呆在空气流通的地方,以免犯病,若是旧病复发,发病时轻则咳嗽不止,重则晕厥,甚至就此一命呜呼。/p
但阿离说这些的时候却显得并不紧张,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她的金针在贺兰珏胸口各『穴』位扎了好几下,后来又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将瓶放在贺兰珏的鼻下,取了一颗红『色』小丸放入他的口中,说来也神奇,才不一会儿,贺兰珏便醒了。/p
贺兰珏还没说话,就被阿离抢了话去,“这都是他自找的。”/p
说完她回头狠狠瞪了贺兰珏一眼,贺兰珏自知礼亏,便闭嘴不准备『插』话。/p
“我看贺兰公子所患寒疾属凶险之症,实难根治,但我方才为公子把脉却发现公子的脉象虽然混『乱』,但其『乱』中又趋稳势,实为平日修养调理之功效,不知姑娘平日用的什么良『药』?”/p
看来齐云少是想偷师学艺,阿离笑道:“齐公子不知我无忧谷里种了许多怪东西,我用这引起怪东西制了不少怪『药』,我为了试『药』『性』,便常拿去给他试『药』,如今算来,我们谷主吃了我不少东西,坏的好的,我自己也算不清楚。”/p
贺兰珏躺着,看着她失笑不语。/p
“阿离姑娘医术高超,恐是齐某所不能及。”齐云少见她不肯说,并不勉强她。/p
阿离不喜欢被别人戴高帽子,于是说:“我又不是大夫,也从来不给人看病,要说看病,哪里有齐公子来得本事,如堡主所患的怪病,全中原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只有齐公子你治得好,齐公子的医术想来更为高超。”/p
齐云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怔:“这事本是凑巧,只巧在我在苗疆时也遇过类似的病患,这病得的稀罕,但医治起来却不算难。”/p
齐云少说得隐晦,看来也不打算把『药』方和治疗的方法说出来共享,阿离本就无心知晓,所以并未再追问下去。/p
阿离说不出齐云少哪里不讨人喜欢,但她确实不待见他。/p
两人相对无话,贺兰珏又说不出话,齐云少在小楼里呆了一会儿便回了去。/p
阿离送走了齐云少,又回到贺兰珏的房间,贺兰珏看见她双手『插』在了腰上,冷眼瞧着他。他躺在床上看着,只觉得她摆出这样的动作显得十分凶悍可怖。/p
“贺兰公子,妄你一世美名,全毁在今日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p
贺兰珏一副委屈样,“阿离,我是病人。”/p
她并不打算口下留情,“哼”了一声后继续说,“从前只听说贺兰公子身患隐疾,今日却是久闻不如一见,你被人一路抬回来,飞鹰堡上下算是开了眼界了,人家都说贺兰珏公子的身子果真弱得像个女人一般,贺兰公子,无忧谷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还有我,怕是以后连我制的『药』都买不出好价钱了。”/p
他脸上挂着无耐的笑容,看着她激动地手舞足蹈,他也不加以反驳,只任她骂,想她骂得够了就会停下来。/p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冬日不能受冷,平时也闻不得这些恶俗的香味,遇到了就立刻离开,你倒好,自己送上门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