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等待着姜微将之前的事说清楚,让她把藏在自己心里的事说出来,才不会让她一直陷在这件事里,从此耿耿于怀,无法解脱。/p
只听姜微说:“是,我的妈妈死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她无疑是死了。”/p
姜微冲他笑着:“我的妈妈死了,所以我也要他们死……不,不对,死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他们不得好死。”/p
她站在荒草地里,阳光照在身上,她颊上是天真无辜的笑脸,说出的话却让人害怕:“我从一开始只是要报复,而后觉得就这样报复他们,很无趣,我想要他们不得好死呢。”/p
她说着这样可怕的话,表面上却是那样天真的笑容,她退后一步,向聂琅鞠了一躬,道:“这件事谢谢你,不过,你可能不大想要我的感谢。”/p
聂琅却受了她这一鞠躬,他温和的看着她:“我喜欢你,依旧想和你结婚。”/p
她兀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她和他说了那么多话,不过是在强颜欢笑,内心崩溃自顾不暇。/p
她带聂琅来,就是想挑明一切,聂琅心地善良,善良到她都不忍心的地步了,即便她将自己的恶毒流于表面,他仍旧愿意帮她。/p
她何德何能呢?/p
她将聂琅利用的干干净净,她不想再利用下去了。/p
他如果离开,从此不见她,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因为从此,她剩余的那点儿良心再也不用彻夜不安。/p
如果他不离开……那她就得认真想想。/p
她在自己心里筑起厚厚的墙,多少人兵临城下,最后却无功而返,明明有时只差最后一下便能破城而入。/p
她已经习惯了。/p
可是有一个人,锲而不舍的在那里等待着,明明他是父母护在手心里的宝,却一直这样容忍她。/p
她心动了。/p
的确心动了。/p
她直说这件事,没什么可耻的。/p
喜欢一个人不可耻,为一个人心软,也不可耻。她只是……只是怯于承认这份心软。/p
冷漠无情恶毒才是她,如果她为他心软,为他甘愿变成另一副模样,如果有朝一日,他变了,他不再爱她,不再像如今这样对她,她又该如何自处呢。/p
她能够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也能够伪装豁达,可到底只是伪装,她无法想象,若有一天,聂琅对她做出一些事后,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p
到时候恐怕是破坏所能破坏的一切吧。/p
她紧紧的咬着牙,不肯说话。/p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p
聂琅似乎看出了她的痛苦挣扎,他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她:“人生丰富多彩,仅是因为人善恶不定,这样才足够有趣。微微,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既然都为你做到这一步,那么你不妨信我一次。”/p
姜微仰首看着他的眼睛,她似乎想看出点儿什么,可她只看见他眼中的清澈与倒映在他瞳孔里的自己。/p
她口中却道:“我凭什么信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着一旦功成名就就让自己的结发妻子过上好日子。然而,后来绝大多数的男人已然忘了最初的追求,他们功成名就时站在身旁的女人可不是他们最开始暗暗发誓要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么,那个人早就被他们以诸多借口抛在过往的回忆里。你看,这就是男人呵,不,这就是人呵,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是真不爱,他可以爱你爱的如火如荼,也可以不爱的冷心绝情,他可以包容也可以任性。”/p
她这么说,他不就懂了吗,她说这些不就是怕他以后对她不好吗?/p
他笃定道:“从此之后,我都会对你好的,绝不会叫你有半分不开心。如果我做不到,我也不会娶别人,就叫我一辈子做个孤家寡人的小老头怎么样。”/p
他这话都相当于发毒誓了,只是委婉的说出来了,她如今岂有不信的道理。/p
她靠近他,抱住他,闷声道:“你应了我的,那你记着,别的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贪图你给我的这点儿温暖,你莫要让我失望。”/p
聂琅解决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又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相,他笑道:“就算让你失望了,你还不是哪儿都去不了,就你这怪脾气,也就只有我喜欢了。”/p
姜微听到这里,有些扎心,她暗暗想到,就算她脾气古怪关他什么事。/p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气,当她意识到时,她很快压抑下去了。/p
她知道自己一贯有些愤世嫉俗,最是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有半点儿轻蔑,但她想着说这话的人是聂琅,聂琅面对她的时候大多是小心翼翼的,极少数高兴至极的时才嘴上没个把门的。/p
她既然知道,就不和他计较。/p
聂琅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走下唐突,他就闭了嘴,牵着姜微的手一直走下去,他嘴角一直上扬,透着说不尽的暖意。/p
过得几个月,等姜微大二学期结束,聂琅和姜微结婚了。/p
这会儿国家人口众多,还不像后来,大学生结成两口子还有学分可加,这时候要是爆出了某大学两大学生领了结婚证,到时候别人就得添油加醋四处传播。/p
所以,保险起见,他们只领个结婚证,等姜微以后毕业了再补办一个婚礼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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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世上少有的知道自己父母的爱情故事的人,聂双言不禁为父母之间纯粹的恋爱故事而感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