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被曹诺的事悚着了,如惊弓之鸟,屡屡想到自己,好像和季鸿也不是那么登对。/p
没谈过恋爱,更没和男人谈过,此生第一次,余锦年也不知这滋味对不对。但他却知道,季鸿外头是冰,添化了里头就是糖,他好容易嗑掺着牙,把外面的冰膜剥掉了一层。他不是曹诺,不能容别人捡漏来吃他的糖,谁都不行,他拼着噎住也要把糖塞自己嘴里。/p
季鸿还在看他,不急不躁的。/p
余锦年站在原地伸出手,要他来抱。/p
好像经常这样,只要他没力气了,尽管伸开手,季鸿二话不说就会将他提起来,从地上、榻上、椅子上,这回自然也没有叫他失望,季鸿步步回转来,一抄手就将少年裹进来了。/p
笑问:“怎么了?”/p
余锦年把脑袋埋在他穿得厚实的肩上,用下巴蹭了蹭,躲在一棵已经枯死的树底下,借着寥寥几许的横枝和人勾缠,手指头压了衣领,拨开脸庞的一簇发,凑上去咬,咬得人唇『色』燔红,『色』若石榴。季鸿后背靠着枯树,也没叶片遮掩,虬结的枝桠黑影落在脸上,横窜着从两人唇间『插』过去,似衔住了的花枝。/p
严荣跑出来追余锦年,手里提着只鹿腿,这个时节鹿也不怎么好寻了,他也是有缘,才从一个急用银钱的老猎手里得到两只鹿腿,便留了一只给严玉姚补身体,另一只本想拿来给余锦年做谢医礼,不想他推开侧门一『露』头,骇然瞧见那枯海棠底下的两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地接吻,他当真看傻了,心里翻着往上冒热气,蒸熟了似的烘着脸。/p
他自是看不惯,但第一念头竟不是啐骂,而是不由自主地挑了脚尖看向巷口,生怕有人经过,撞破了这场冬日春景。/p
单他俩这个模样,怕是能叫那棵枯了两年的海棠朽木回春也说不定,严荣胡『乱』地想着,难道嘴贴嘴的滋味真就那般好?他还从来没尝过,当下心摇意『乱』,也想尝尝,但一刹那间思绪回笼,严荣惊吓于自己出格而不成体统的『淫』|『乱』想法,口中胡『乱』念起“阿弥陀佛老夫子”,一回头,整脸撞在了门墙上。/p
“回家?”腰磨着腰,季鸿喘了气,有些忍不住了,哪怕是为此再病一场都行。/p
余锦年没坏心,全是好心:“不听,不纵容你,好了伤疤忘了疼。”/p
他指的是酒后自『摸』,结果轰轰烈烈病了一场这事,季鸿被他明里暗里地臊了一番,又无话可说,少年这一番左右推辞倒显得他成了浪子行径,只好按捺住,缓着呼吸跟少年拐拐绕绕,去了首饰铺,取做好的坠子。/p
铺中看店换了人,不是上回那个年纪大的老板了,而是个面相精明的小郎君,自称是老板的亲儿子,生得嫩,嘴又极甜,看着比余锦年大不了多少,单他们二人在店中等伙计取东西的功夫,他就哄着三四个小媳『妇』婆婆娘的买了他家的镯子耳环。/p
拿来了东西,小郎君亲自给余锦年打开验货,一一介绍,末了抬头扫了季鸿一眼,大惊小怪道:“嗬!多俊俏的公子爷儿!此君仿若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p
季鸿听惯了各『色』奉承,余锦年则不在意,没人搭他的话,他也不气馁,照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夸赞,天上地下白玉鹤羽的拟了个遍儿,实在是没话讲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碰上了硬茬子。/p
余锦年揪起一只珍珠耳坠细细地看,突然嘶地一疼。/p
季鸿紧接着便去捏他的手指头,问怎么了。/p
余锦年摇摇头:“没事,不小心被耳勾子扎了一下。”/p
小郎君心知此二人非富即贵,大好财源不能生生放过,正一筹莫展想不出该从何下手,此时忽地眼睛一亮,忙跑去柜后拿了只长形锦盒出来,啪嗒一声在余锦年面前打开,似老友访谈似的坐在他对面儿,赞誉道:“小公子你看这支玉簪,极品的白玉,你看这油润、看这皮『色』,里头一点儿的絮花都没有。玉如人,人如玉,配这位公子简直是锦上添花了!”/p
余锦年看了两眼,拿起来『摸』了『摸』,正当小郎君喜笑颜开地要与他谈价钱时,却见他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不要这个,不好。”/p
小郎君要气笑了,这还不好,那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好的了!/p
但生意向来如此,有缘就做,没缘不做。/p
笑容满面地送了客,他又擦擦柜面、扫扫地板,将镇店的几样好宝贝拿出来用软绒布一一擦拭干净,再放回柜中锁起来。风越起越大,天边黑鸦鸦的,透着抹蓝晕,空气中『潮』湿得让人心烦意『乱』,眼看着就要落一场雨水,铺家收了店,正要落板。/p
眼看着风中跑来一个细瘦的长条影儿,怀里裹着个小布绢,顶着狂风『乱』作奔了进来。/p
“老板,我想买你一块玉料,要白玉的那种。”/p
身上寒气都没抖落干净,他便展开绢布,摆出两锭银子。/p
银钱给得挺足,那小郎君抬头仔细一瞧,竟是方才那个摇头摆脑说他家东西不好的不识货少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