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嵘这一觉睡得倒是踏实。和之前昏睡不是同一种状态,那是会让骨肉分崩离析的昏睡,而这是让人舒坦的安眠。
待得睁开眼,宇文玠已经离开了,阳光明媚,从半开的窗子照射进来,让人看了就心情大好。
只不过,她在看着窗外时,那些红惨惨的虚影也都冒了出来。它们就像跗骨之蛆,怎么也清除不掉。
她不怕这种景象,即便是真的,她的心理也能承受的住。只不过让人恼火,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提醒她活不了多久了。
侍女发现她醒了,立即过来把她扶起来,枕头放在她身后,让她舒服的靠着。
侍女拿来了衣服给她穿衣,这些衣服都不是她的,也不知何时送过来的。质量上乘,比那时白家陪嫁的衣料还要好。
衣服香喷喷的,被香熏过,又平整滑顺,穿在身上,与皮肤相贴,舒服的很。
她坐直了身体,上半身在晃动,她自己可能没发现,但是侍女看的真切。她就好像喝多了一样,让人不免担心她随时随地会倒下。
侍女把她散乱的长发挽起来。
“你们皇上什么时候走的?”她全然不知。
“寅时初便回宫了。”侍女回答,时间都精准的很。
“那他也没休息多长时间。这王府里,是不是也没人来?”她担心大杨还有苏昀,也不知怎么样了。她一直睡睡醒醒的,过去了多少天也没有个谱儿。大杨和苏昀,以及宇文玠的那些护卫,不知是否回来了,还是仍旧被困在赵国。
她身体实在提不上力气,否则,她真想赶紧去把他们找回来。
侍女微微摇头,表示除了宇文玠之外,没有人来过。
叹口气,其实她担心的事情还很多,譬如夷南那里怎么样了,宋子非在做什么。甚至,她还想知道玄甲军和楚郁的动向,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守约。
都说人在死之前,之前的过往会像放电影似得在眼前一一闪过,也不知她现在是不是这个状态。
侍女将银盆手巾等洗漱用品捧到她面前,她缓缓的做了一下清洁,就又坐在那里,任由她们在她脸上涂抹那些保养品。
她还真是堕落了,竟然觉得这种日子相当不错,还想再接着享受享受。
“我要下楼走走。”她并不饿,只想下去走走,再看看这彧王府的景色。
侍女立即应声,然后分别从两侧扶着她站起身,缓缓的下楼。
索长阁亦如既往,没有任何的变化,这里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
迎着明媚的阳光,缓缓地走出了索长阁的大门,之后,她朝着后山的方向走,犹记得那后山会在春天时开满杏花,无比好看。
现在已过去杏花开放的时节,杏树都结了果子,但这个时代的杏子不会有多好吃。
就在缓慢的散步期间,忽然瞧见一行护卫从花池对面的小路上经过,一共五六个人,其中有四个抬着一口长方形的大木箱,乍一看像棺材似得。
“你们抬着的是什么?”她扬声问道。
那几个护卫停下脚步看过来,先是朝着她躬身,之后一人回道:“回夷南王,这是从北方运过来的药,刚刚送到皇城来。”
“什么药?”用这种大木箱装着,好像是棺材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装着什么死人呢。
“属下也不清楚,但这药不能见光,得赶紧给那位大术师送过去才行。”护卫回答,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她不能打开给她看,所以她也不要提这个要求了。
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送过去吧。”见不得光的药?难不成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护卫立即抬着大木箱离开,看他们行色匆匆,四个人抬一个箱子都困难的样子,也不知里面装了多少药。
眼前发花,其实她看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觉得他们走远了,那抬着的大木箱好像晃动的挺厉害,恍若里头有什么在挣扎。
“走吧。”眼前虚影不断,她看的头疼,还是盯着宇文玠最好,认真盯着他的脸,这些红惨惨的虚影就都看不见了。
侍女立即扶着她往回走,她可能是眼睛看不清楚,但侍女们却瞧得明白,那大木箱分明在摇晃。他们停下的时候,那木箱也在不停的晃,里面装着的东西,是活的。
宇文玠要救她的性命,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不管月同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答应。
但同时,月同也是把脑袋悬在了刀刃上,他所居住的西苑被设上了重重陷阱暗器。如若他想逃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那些能攻击人的痋虫根本无法对抗铁器。
由此,他也不得不紧张起来想尽办法,如果没救回白牡嵘,他也必然没了性命。在这种情形下,有多少人会陪葬,就根本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