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一说,我也不好再做什么推却。遂含笑送她出门,独自一人疲累地半靠在床榻上失神。
我趁着空休憩了会儿,才站起身细细端详衔芝馆周遭。这儿处福宁宫后殿,挨着锦园。回廊连着前殿和太后居所。彼时夏日正浓,数枝红艳露凝香正娇嗔着攒立争艳。本该是清景良佳,可我却有些伤感。
心下感念,曼声吟来一阙赵佶的词:“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院落本不凄凉,相反争奇斗艳。可景语出情语,再花好月圆的景儿,落在失心人的眼里,也不过是秋风断雁,良宵苦短罢了。心想赵佶身为帝王,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风雨摧残,帝国飘摇。半壁江山皆落入他人手。甚至连在梦里见一见故国宫殿都不能,一双燕子,庄周梦蝶而已。这才借杏花零落成泥碾作尘来抒苦思,可谓字字泣血。
我曾是风光无限的天界少仙,一朝也要如纸鸢断线,飘零到地,落在深泥谁复怜?身负血仇,可飘摇不定,又比他好多少?
敛歌,你在哪儿呢?
不不不,我不该想他的!他?他是害了我狐族的刽子手呐。
可同样也是我爱了半辈子的少年仙子唉。我凝神,长叹一口气。
“微臣从姑娘的角度考虑,还请姑娘不要再发此怅惘之语。”乍听一声沉稳又有些熟悉的男声,我唬了一跳,转首望去。却见是徐宗义提着檀木药箱,略含了几缕清朗的笑意,躬身面对我请了个半安。
我喜叫出声:“徐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