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程氏痛得眉头死死拧着,脸上冷汗淋淋,可是她的眼神带着滔天的恨意,眼底一片赤红,咬牙切齿地瞪着杨敬,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我为你生儿育女,助你平步青云——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杨敬,你还我的父兄,我的一双儿女!”
她不顾十指连心痛得快废掉的手,整个人腾地扑上去,狠狠地扑打杨敬,张嘴便咬上杨敬的手背,死死地将牙齿嵌入肉中。
杨敬吃痛,甩了几下都没能将赤红着眼发疯的程氏,他不禁抬脚朝她的胸口踹去,一脚将人踹飞几丈远。
程氏倒地,吐了一口血肉出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她指着杨敬无比怨毒地诅咒着,“杨敬,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哈哈哈哈!”
对于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发疯的程氏,杨敬只是晦气地甩了下被咬掉一块皮肉的手,啐了口,然后丢下一句,“你就待在这自生自灭吧,坦白告诉你,肖姨娘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宝儿已经没用了,你的一双儿女都被你宠成了废物,只会托我的后腿,没了也好!”
“杨敬你不是人!虎毒不食子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程氏不敢置信地瞪着杨敬,而后开始大笑,“哈哈哈,你说肖氏怀了你的骨肉?哈哈哈哈杨敬,你不会有孩子的,你不会有的!你这辈子已经断子绝孙了!你不会有孩子了!哈哈哈哈……报应啊报应,你想弃了我的宝儿,你就真的断子绝孙了哈哈哈哈哈……”
程氏趴在地上,手捂着脸,又哭又笑,整个人都疯疯癫癫起来。
杨敬被她的话弄得一时有些狐疑,心中微微起了疑,更多的却是气恨,他上前在程氏的双腿膝盖处,一边一脚,骨头碎裂与程氏尖利凄惨的声音一同响起,他才满意地收回脚。
这时护卫进来,“老爷,人咽气了!”
“哦,死了就死了吧。”杨敬闻言又报复性地朝地上闻声忽而身子一震安静下来的程氏,语气平淡地道,“走。”
然后带着护卫离开了主院。
程氏两行泪顺着脸颊,和着嘴边的血,往下流。她呜咽了两声,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得痛,她想大喊,却发现自己的丫鬟们早就临阵脱逃,弃她而去了。
她只能狼狈地用双手双脚爬着,一边哭一边挪着身子,爬过门槛,一点一点挪到院子中。
“红……姑。”她颤抖着,用唯一完好的左手去触摸浑身血肉模糊趴在地上的红姑的脸,将她被血与汗粘在脸上的灰白发丝拂开,单手触碰她的鼻息,却只感到一片虚无。
程氏眼眸一颤,眼泪再度滑下,她喉咙中发出一声如兽悲鸣的呜咽声音,咬着唇,隐忍地小声地哭着。
抬手在红姑死死瞪大的眼睛上抚了下,将死不瞑目的她,合上双眼。
程氏抱着红姑温热的尸体,眼泪一点一滴地流进对方的血中,她心中直剩下绝望与恨。
她好恨,好恨当初瞎了眼才看上杨敬这等忘恩负义,见异思迁又心狠手辣的伪君子,恨自己要死要活不听家中阻拦地嫁过来……恨她这么多年错将鱼目当珍珠,像一个傻子一样被瞒在鼓子里。
她的母家,儿子,女儿,还有最信任可靠的婢子,一个一个离她而去,这些——
都是杨敬害的!
程氏蓦地一睁眸,仰天悲鸣地喊了一声——
“杨敬,我誓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
杨敬来到肖姨娘的院子,走至门口却又犹豫了一瞬,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回想起程氏意味深长的话来。
她说,他不会有子嗣了,这是为什么?
他蓦地身子微微一僵,几步折回,火急火燎地对一名护卫道,“快,去请刘大夫!”
护卫一愣,但瞧见杨敬满面焦急严肃,便不疑有他,立即转身去请大夫。
杨敬微微握紧拳,觉得手背痛得厉害,抬手,看到手背上那一块血肉模糊的伤口,眉不禁一拧,心中对程氏的不满还有憎恶愈发浓烈。
一个时辰后,杨敬的屋中。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收回给杨敬号脉的手,面色微妙。
杨敬始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大夫看,见他露出这样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禁心中一咯噔,直觉地觉得不妙。
但他又不得不开口问清楚,“刘大夫,我的身子到底如何?你有话但说无妨。”
刘大夫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杨敬身后的侍从,后者立即会意,摆手叫侍从退下。同时心里愈发没底。
“恕老夫直言……国公您的身子健朗无大碍……只是……”刘大夫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且双目清明,医术也是了得的。他对上杨敬急切的眼神,不禁犹豫。
杨敬听他说自己身体健朗便松了口气,但后面一个转折的“但是”又让他面色微微一滞,愈发慌了,他不禁有些急地道,“但是什么但是?刘大夫你有话赶紧讲,我不会怪你!”
听他这样保证了,刘大夫才面色凝重地道,“但是国公房事上……有些过了,以至于精血亏空,脾弱肾虚……还有,国公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者药,你这体质……对于子嗣上,很是艰难啊……”
对于子嗣上,很是艰难……
这话犹如一记闷雷砸在杨敬头顶上,他顿时就震惊地呆了。
久久没有从这话中回过神来,他茫然地吞了吞口水,“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