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呢,芸娘在哪!”杨绍亭拖着惊慌失措的老鸨一路来到了东厢房,抬起脚直接踹开了厢房的门,里头琵琶声立止,原本欢声笑语的厢房里也是一片寂静。
而杨绍亭却见一向清高的芸娘被一人抱在怀里,手中抱着琵琶,有些怯怯地望着怒气冲冲的他。
火气便一下子冲了上来,杨绍亭用力握紧拳,发出咯咯响声,“陈天赐,你胆子不小啊敢和本少爷抢女人?!”
原来,这东厢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丞相之子,也就是陈妃胞弟陈天赐。
后宫杨贵妃与陈妃势如水火,朝堂上杨国公与陈丞相又争斗不休——如此可以想象,同为嫡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杨绍亭与陈天赐二人,绝对也成不了朋友。
二人每次见面都会互相讽刺攀比,甚至都不像他们父亲在朝堂上那般隐晦地争锋相对,比之他们的姐妹之间的斗争还要激烈。
现在陈天赐居然当众抢了他杨绍亭喜欢的花魁,还是在他如此恼火的时候——
杨绍亭几乎立即就红了眼,握着拳头恨不能立即将陈天赐给弄死。
而陈天赐呢,看上去才十七八少年郎模样的公子哥,模样倒是清秀斯文,只是勾起一边嘴角,显得十分玩世不恭和邪气,他将花容失色的芸娘轻轻推开,起身弹了弹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笑侃,“哟,这不是杨少爷吗,怎么,这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就来怡红院找乐子了?也不怕姑娘们瞧见你这熊样倒胃口!”
丞相府的小公子模样生得讨喜,但玩世不恭fēng_liú爱玩,并且还喜欢欺负弱小,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执绔子弟。但他狐朋狗友也还不少,比如此时坐在屋内看好戏的某侍郎之子,便附和地大笑起来,“杨少爷这不是被哪个姑娘挠的吧!”
“哈哈哈——”
跟陈天赐一道的两个公子哥也是丞相一派的官员之子,自然是以陈天赐马首是瞻,这个时候跟着一起奚落地笑了起来。
芸娘瑟瑟发抖,被侍女护在后面,模样清雅柔弱,只是众人看不到的是,她唇边一闪而逝的诡异笑容。
“陈天赐!我杀了你!”杨绍亭只觉原本被程氏打的那半边脸又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他爱面子,在镇国公府被程氏管教已经叫他反骨了,更别说在外头被当众羞辱嘲笑。此时他胸口几个起伏,瞪着一双红红的眸子,戾气十足,直直朝笑得得意的陈天赐挥拳奔过去。
“啊——”
“打人了!”
姑娘们乱作一团,老鸨更是惊慌不已,屋内一时混乱。就是陈天赐那几个好友都没想到杨绍亭会突然发疯,不管不顾地挥着拳头就打人。
等他们回过神来要拉开两人时,陈天赐已因为被动而被杨绍亭的拳头打了好几下,不由气上心头还手,两人滚做一团,打了起来。
杨绍亭赤红着双眼,像是见着杀夫仇人般下手毫不留情,虽不会武功,可是奈何他人高马大,比陈天赐这个小少年要壮实太多,一时陈天赐落了下乘。
“还愣着做什么啊,快拉开,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陈天赐一个朋友见状吓得丢了折扇,忙招呼着其他人帮忙拉开这二人。
就在他们正要上前之际,杨绍亭抱着陈天赐一个翻滚,打碎了厢房内一个人高的花瓶,花瓶顿时碎了一地。
谁也没看到的是,这个时候芸娘微眯了眸子,脚尖轻轻挪了挪,不动声色地踢了一枚滚到她脚边的碎片,碎片微不可闻地朝正打算逃离满地碎片的杨绍亭还有陈天赐飞去,直直打中杨绍亭的膝盖窝……
于是人们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杨绍亭挥着拳头,直直将正要起身的陈天赐挥去,后者满眼惊恐张了张嘴,而后被一拳揍倒在地,后脑勺直直朝一个碗口那么大的花瓶碎片撞去!
鲜血顿时溢了出来,而陈天赐惊悚地瞪大眸子,死死地盯着收回拳头却满目惊慌失措的杨绍亭,张了张口,“你……”而后死不瞑目!
屋内一时死寂,直到陈天赐的朋友惨白着脸上前,抖着手,去探陈天赐的鼻息……
“死,死,死了!”而后他青白着一张脸,惊恐地叫了声。
顿时满屋子皆是女子的尖叫声,还有那些男子的抽气声……
镇国公府的大公子将丞相府的小公子……给打死了!
所有人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跪坐在地的杨绍亭。
而更为难以置信的当属杨绍亭他自己,他傻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看了眼地上淌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陈天赐,惊恐地摇着头,忙后退,喃喃自语道,“不,不不不,不是我打死他的……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是他自己撞到的!”他爬起来,想要确认似的冲到门口,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和谴责的眼神看着他,这叫他十分惊慌,扶着门框,而后喘着气,落荒而逃。
“杀人啦,杀人了!”姑娘们的尖叫惊慌声十分刺耳。
而屋内芸娘早就吓得“晕了”过去,丫鬟扶着她,“姑娘,姑娘吓晕了!”
“妈妈,这可怎么办啊!”一丫鬟无助地问面色白得如纸似的老鸨。
老鸨手中的帕子早就掉了,她咽了咽,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快,快去报官啊!”
“天赐出事了,快,快去丞相府请丞相大人啊!”那三名陈天赐的好友此时也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吓得双腿发抖,其中一个忙拍了下自己的头,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走去,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