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麻布相当粗糙,几乎和砂纸差不多,被紧紧地绑在眼睛上面,单不论什么也看不清了,竟连眼睛都跟着受苦受罪,刺痛难忍,泪水汪汪。我只好紧闭上眼睛,再不敢试图窥探什么。
我们开始沿着一个缓坡朝下走,我能够感觉得到。他们再没有说什么,好像生怕我们听见他们说话似的,其实我们压根儿就弄不懂他们古老的苗语。
太师叔固然能够听懂三成,也不足以自鸣得意,若是人家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不在这“三成”范围内,也只有咱们干瞪眼的份儿。
这个洞穴似乎很长很长,我们被押解着走了很久,自从走到缓坡,便一直往下延伸,我又想起了在火山洞穴里的遭遇,不禁毛骨悚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又听见了那一阵“滴滴”地响声,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咚咚滴滴”地声音,好像有人在敲打某种乐器,又有点儿像战鼓。我立即联想起一件事情,那是一个同样古老的传说,大概意思就是,以前苗族部落抓到战俘,总喜欢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制成战鼓。传说这种“人皮战鼓”可以发出某种神秘的声响,打仗的时候敲击“人皮战鼓”,便可摄人心魄,让敌人方寸大乱。不过这些仅仅是传说,没有史料考证,都是苗疆千万个神秘传说中的一个。
我一直抱着某种幻想,希望会有奇迹发生,我想师兄他们总会来救我们的,事实上他们已经去了苗家岭深处为我寻求蛊毒的解药,看来这种幻想希望不大。
我的情绪很乱,时而悲鸣,时而惆怅,时而又感到释然。我想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不过我们若是莫名其妙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穴里,我可不敢保证,这种死法要比泰山还重。
我们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候战鼓擂得更响了,我能够确定这是一个硕大的空间,通过回声的辨认,我想这儿应该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了。
这个时候,四周开始嘈杂起来,我能够听见一阵阵纷乱的脚步声,叽里咕噜地交谈声,还有龇牙咧嘴的恐吓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时常感到身体被一只只陌生的手触碰着,时而又有人贴着我的脸龇牙咧嘴,朝我呼出一阵充满恶臭的废气,我想掐指一算,他们的族人总也有好几千年没刷牙了吧?想到这儿,又觉得非常恶心,差点儿吐出酸水。
紧接着,他们又押着我和太师叔朝前走了几步,只感觉膝盖后面被人狠狠地顶了一下,不由自主便跪在了地上,我恼怒至极,想咱这辈子只跪过师父他老人家,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凭什么要给这群野蛮人下跪?挣扎着要站起来,脑后不由分说又被拍了“一板砖”,一股湿润的液体从我的后脑勺流了出来,恶劣的条件不允许我再顶天立地了。
太师叔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与我并排跪在地上,肩膀挨着肩膀,缄默无语。
与此同时,空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沉重而充满磁性的嚎叫,其声带之低沉,之颤抖,远远超过德华学友。四周跟着便静了下来,战鼓也停止了擂动。我想说话的人必定是这个原始部落的首领,或者大祭司什么的,反正就是特有权威,倍儿有面子的那种,突然灵机一动,刹时间心生一计。
说来惭愧,我此刻所想并不是什么锦囊妙计,无非就是想让太师叔同那个头儿谈谈,求个情啥的,让他放我们一马。我想这么做固然没有出息,但是活命要紧哇,俗话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我们面临这阵势,铁定不得好死呢!
说干就干,我冒着被“板砖”拍死的危险,毅然决然地把我的想法说给了太师叔,幸而我说话的声音极小,他们并没有听见。我又问了太师叔那个头头到底在嘀咕些啥,太师叔略微沉吟了片刻,告诉我说,他也不大听得懂,估计是某种祭祀诗歌。
那声音确实极富节奏,虽然没有曲调,却具有奇迹般的魔力,竟连我这个“超级反歌迷”也被他感染了,并随着他悠远而低沉的念叨,整个灵魂仿佛脱离了躯体,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我顿时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想这么好的诗歌,若是用于“哭丧”,那就更妙了,嘿!我敢肯定,这支古老的祭祀诗歌必然会令死者的家属减少许多悲痛。
我嘞个去!我这是什么狗屁想法啊,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对他们神圣纯洁的祭祀赞歌产生这么“邪恶”的亵渎,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唉,纯属职业病!
大祭司念叨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太师叔大吼一声,便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他说得极快,生怕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所以尽量让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更迅速地脱口而出。
战鼓又擂了起来,但是太师叔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明显压过了战鼓的声响,我心中一喜:这下有戏了!
那个大祭司似乎也诧异了一下,因为我听见他只说了一句,战鼓声便止息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太师叔还在一通叽里咕噜。
待太师叔说完,那个大祭司又开始叽里咕噜起来,大祭司一停,太师叔跟着叽里咕噜。两个人就这么反复交谈了好几分钟,最后只听见那个大祭司非常生气地吼了一句什么,众人便疯狂地附和起来。太师叔没有再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唉声叹气。
我顿时慌了,心想通过刚才双方的语气看来,这次“友好”的谈判基本上破裂了,急忙问太师叔对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