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当年

她是心甘情愿饮下那一杯“牵机”,对元钦她还有爱,还有不舍,但是她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他们之间最后那点美好也将消磨殆尽,知道让他做选择难上加难,也太过于残忍,于是她就帮他斩断情根,本来为帝者就应该断情绝爱。

于他来说是断的利落,但是于她来说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的相思罢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分开之后她才将南人的这一句诗体会的淋漓尽致。

当日她服下牵机之后是真的毒发,幸好她服下惑魊蛊暂时的压制毒性,就如同活死人一样,虽然她已经昏迷,但是清醒的知道他抱着她的身体久久不愿意让她下葬,若不是她提早周旋,权臣劝谏,她恐怕内子里早就被惑魊蛊啃光了。

从锦宫脱身之后,因为牵机的毒性着实强了些,她中毒日久,又不得不费了一番功夫为自己拔毒,代价就是一日一日头发全白了下去,少白头少白头,都是愁都是愁。

可以说锦宫的一切她都已经抛下了,唯一带出来的只有身上的一身衣裳和全部的相思罢了,但是就在她临盆之际,她发现自己拿心头血养出来的子母蛊竟然破土而出,原本这是要种在她良人和自己身上,曾有一念她也想种在他的身上,让他此生此世只能守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她还是选择放手。

孩儿出生之后,待在她身边甚至没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被乳娘抱走了,因为对他的怨与恨,对这座宫阙的绝望,她凭着自己最后的力气,避开了所有人将子蛊打入了他的心房,然后将母蛊重新的封存在昆仑暖玉当中温养。

可以说这是她的报复,也是她的怨怼,她知道元钦对她是真心实意,刻骨铭心,但是他的那一片真心却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能够给予她。

她知道她的孩子是他的长子,北翟祖训杀母立子,以长为尊,所以她的孩子必然会坐上他的那把龙椅,无论是做个闲散王爷呼还是身登九五之位,她只希望他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她做过最狠心的事情,也是她对他无言的抗争。

几经辗转她回到西南,但那时西南内乱她不想牵扯其中,就择了这苍崖山隐居避世,西侧的悬崖峭壁当中有此处的凹陷,那是她小时候误入苍崖山采集雪焚蛊之时偶然发现的,所以她便在此处落脚。

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当年在越麓惊鸿一现的五毒族圣女,北翟元钦的宸妃早已经香消玉殒,谁能想到她在此地采药养蛊,了度余生。

她甚少下山,不仅是因为这一头的白发瞩目了些,更是因为她再有人来惊扰她的这一方宁静,所以即便是下山采买所需,她也要多加乔装打扮,一次置办齐所有,三月半载不再下来。

当年她喝下牵机之前,早早就在她如常最喜欢的一本册子里留下了什么,然后十几年如一日的期盼,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盼些什么,她的孩儿还是他……

她走之后没多久,便有消息传来北翟元钦西征大胜,册立长子元坤为储,由于太子年幼生母亡故,所以元坤由元钦亲自教养。

姌烬每次下山,都会在茶馆酒肆当中跟走南闯北的商队打听北翟的消息,他咿呀学语,他蹒跚学步,她都错过,但是她知道他十三岁便能猎杀虎豹,十六岁领兵出征,十七平定西北边陲,加冠之后身登九五之位,可以说他将他教的很好,若是她自己亲自也只有自惭形愧的份。

至于他,她只知道锦宫在元坤出生后的几年之内仅降生了一个小公主,从此之后他膝下再无子息。

眼前是她的孩儿,身子英挺,人高马大,和他有七分肖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看到他就好像当年的西南遇到他一样,只是他是那样的无赖,非要把她惹得面红心热掉眼泪才善罢甘休。

他叫的那声“母妃”,她心口一疼,为了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她转身离开。

“母妃~”元坤又叫了一声。

姌烬抬头看着他,“当年我留下的那本册子,你发现了?”

他从她那里要来昆仑暖玉和那本书册一起拿了出来,就这样摆在她的面前,“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您还活着,就在这苍崖山等着我。”

“当年……”她确实没有尽过一日为人母应尽的责任,说到这里难免又红了眼眶。

元坤紧握着她的手,北翟的祖训何其的残忍他们都明了于心,“莫要再提当年。”如今他已经执掌半壁江山,麾下百万雄兵,若再护不下他的母妃,他这龙椅也就白坐了。

“你父皇?”她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问出了口,若是真能放下这些年她也就不会打听北翟的消息,听说北翟上皇元钦日日沉迷炼丹之术,所求的不是长生不老而是起死回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早已经明了了一切。

“他什么都不知道,每日坐道炼丹,生活倒也是平静。”自从他继位之后,他便召集了一帮“世外仙人”聚在一起,整日都是行到水穷,坐看云起,甚至连“在水一方”都没有勇气走进一步,当年母妃的丧礼他将自己关在定乾殿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不理不睬。

姌烬是以后礼安葬的,只不过没有另起墓室,而是葬在了他的帝陵之中,生不能同穴,死同棺,现在那棺椁当中是空空如也,也许他一生都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那就好。”她点头。

这个时候不自觉的把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两人刚刚出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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