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停了这么久的姬宣突然抚琴,难不成,是满身的疲乏困顿已然消却,身心畅快,从而抚琴为乐?
心思至此,叶嫤转头朝平乐王望去,低沉道:“这几日赶路,姬宣一直声称疲惫困顿,鲜少出来与人接触,如今倒好,他竟突然有抚琴的雅兴,也是难得。”
她这话说得极其自然,表面虽一派淡定,但心底则稍稍有些疑虑与戒备。
总觉得姬宣此人似有千千面,性格不定,让人难以琢磨,便是以前与他相处那么久,也着实不曾料到他是个翻脸不认人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是以无论如何,对待此人时都务必保持警惕,不可轻易松懈与轻敌。
“许是悠闲得当,便随意抚琴罢了。”却是这话刚落,平乐王便已低声回话,语气平缓适中,似是对那姬宣并无半分怀疑。
叶嫤心神微沉,思量片刻,并未就此多言,仅话锋一转,低声问:“待抵达京都城后,皇上准备将姬宣放在何处安置?”
“如此人才,自然得放在身边好生利用才是。”
他悠然回话。
叶嫤心头一紧,深觉不妥:“姬宣此人手段了得,防不胜防,皇上即便要当真重用他,也不可轻易放在身边,如若不然,一旦姬宣在皇上身边兴风,皇上许是连还手的时间都无。”
平乐王面色并无半分紧张,反而是平静之至,似是一切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我虽是要将姬宣放在身边,但却无心允许他在宫中肆意走动。那皇宫之中的宫牢不是极宽敞么?我前两日便已差人回京传信,令宫中之人好生将南面的宫牢布置一番,到时候那地方,便是姬宣的安置之处。”
叶嫤神色微动,这才了然过来,未再多言。
想来那姬宣虽是精明之至,但平乐王也是腹黑成性,姬宣突然如此顺从的要跟在平乐王身边,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平乐王也不过是将计就计,不仅趁机让他自废武功,且还以毒控制,即便是到了大昭京都,平乐王也只会让他入住宫牢,令人严加看管,如此说来,只要平乐王保持清醒,不轻易中姬宣专程为他献上的迎战大梁的策略陷阱,一般来说,姬宣即便入了京都,也翻不了天。
思绪至此,起伏的心境,也逐渐开始平息下来。
然而那姬宣却是一曲完毕,竟再度接二连三的抚琴,直至抚完五首曲子之后,夜色越发浓稠之际,他竟突然差人过来,邀平乐王过去一叙。
平乐王眼角微挑,并无反应,却待沉默半晌,漫不经心的应话答应。
“我去去便回,嫤儿你先早些休息。”从软榻起身之际,他温和的朝叶嫤出声。
叶嫤神色微动,淡然点头。
则待平乐王彻底离去后,她才稍稍起身出屋,目光顺着姬宣所在的那条大船望去,只见那大船周遭灯火通明,竟是诡异的安然静谧。
一时,心有杂乱。正因不知姬宣真正的心思,这些日子也被他所有失常的举措给绕昏了头,是以如今只要一想到那姬宣,便心有抵触与畏惧,总觉得那人心性无常,防不胜防,就像一头蛰伏的狮子,随时都要咬人吞人。
也不知平乐王如此与他接触,究竟……是好是坏。
正思量,不远处突然有脚步声缓缓而来。
叶嫤下意识抬头望去,便见满身蓝袍的苏晏正缓步朝她靠近,只是待与她对视一眼后,他便已故作自然的垂头下去,光色打落在他身上,竟是极为难得的为他增添了一层薄薄的惆怅与压抑。
“苏丞相有事?”整个过程,叶嫤并未言话,仅待苏晏径直过来站定在她面前,她才开口询问。
苏晏依旧垂头,缓道:“只是夜风凉寒,微臣见皇贵妃一直站在这里,担心皇贵妃受寒,便想过来提醒皇贵妃早些入屋休息。”
是吗?
叶嫤深眼凝他片刻,“多谢苏丞相提醒。只是这一路上奔波劳累,苏丞相也得多注意休息才是。”她语气温和。
说完,也不愿再多耽搁,仅想转身回屋。
纵是平乐王不说,但她也知晓平乐王对她接触男子之事格外敏感,亦如当初在京都城时,也正因苏晏几番与她接触,好心为她,才惹平乐王对苏晏生了赐婚的念头,而今,她既已身为平乐王的嫔妃,自该注意某些言行,也得稍稍与苏晏等人保持距离才是,只有这样,才可全了平乐王敏感之心,也能变相维护苏晏。
只是心思如此,奈何足下也仅是稍稍转了半步,这时,苏晏突然朝她道:“此番一行,预计明日正午,便能抵达京都城了。这两日,皇上也暗中为皇贵妃安排了许多,也差人在京都城内布置了许多,那时,待皇贵妃抵达京都城,皇贵妃便会受得万众瞩目,百官朝拜。”
叶嫤微微一怔,面色也稍稍一变,下意识转头朝苏晏望来,未料他会突然与她说这些。
却是这时,苏晏嗓音一沉,极是认真的继续道:“在下与皇贵妃相识一场,虽有君臣之别,但此际还是想抛却君臣礼数,与皇贵妃私下说几句贴己的话,只因一旦抵京,在下该是再无机会与皇贵妃见面了。而皇贵妃一入宫门,便是荣华富贵,母仪天下,只是还望皇贵妃一定要谨记身份,万不可沾染权势,也望皇贵妃小心谨慎,纵是有帝王之宠护身,却也因此更容易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是以后宫之人,皆不得不防,也更望皇贵妃无论得势与否,都能保持初心,一心维护皇上,楚凌轩等人,虽能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