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钟何与郭晓婉的眼睛已经闭上,他们在等待着死亡,可不知为何,他们迟迟未感受到那冰冷的刀锋,耳畔却忽然传来了许多嘈杂的声音——大队人马的踏步声、马蹄声、马嘶声、盔甲撞击声、人的喝声……
他们慢慢睁开了眼,本来那举着刀要杀他们的黑衣人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匹马,一匹穿着金红铠甲的、高壮的黑马,一对又大又圆的鼻孔里,正呼呼地往外喷着热气,马背上坐着的人,也穿着金红色的铠甲,一对鼻孔仿佛要比马的还要大,许多粗长的鼻毛,像茂盛的杂草般,从那对大鼻孔里长了出来。
许多金红铠甲,手持银色长矛的官兵,列队端端正正地立在那匹马后边,听候差遣。还有部分官兵,守住了大门,和楚宅中各处要道。
那大鼻孔喝问道;“你就是楚钟何?”
楚钟何以为这些官兵是来救他们的,松开本来握着郭晓婉的手迎了上去,揖道:“正是正是,兵老爷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不过不知那奸人跑去了哪里?”
那大鼻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也不在乎,身子向前探去,又问道:“这么说,你后边这女的就是郭长歌的妹妹郭晓婉咯?”
楚钟何道:“正是拙荆。”
他回过头去看向郭晓婉,伸出了手,笑道:“晓婉,快过来拜见大人。”
郭晓婉警觉地看着那马上之人,慢慢向前走去。
却见那大鼻孔忽然嗤笑一声,随意挥了挥手,一只箭矢便从他身后的队列中飞出,在空中画出一道罪恶的直线,最终插进了楚钟何后脑之中。
楚钟何的笑容凝固在那一刹那,随着鲜血激流而出,他仰面倒了下去。
郭晓婉的表情从警觉转为了惊恐,又从惊恐变成了绝望,眼泪马上便泉涌而下,她奔向他丈夫的尸身,却被两名士兵拦了下来,绑在了大堂旁的立柱上。
泪水很快就流干了,郭晓婉脸上的表情,也慢慢从绝望变成了愤怒。
老三俯身于屋顶檐后,俯瞰着院中发生的一切。
官兵们仿佛是想从郭晓婉口中知道些什么,对她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
忍受着极大的苦痛,郭晓婉却哼都不哼一声,也更没有开口说出半个字,她嘴角始终挂着一种骇人的微笑,眼神迷离,只是紧紧盯着他丈夫的尸体。
楚钟何已死,看这状况,他妻子也命不久矣,老三已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可他却没走,而是一直俯身在屋顶,默默地听,默默地看。
他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他的心里,竟忽然生出了救人的愿望,可是他不能。他知道下面的那些官兵并不是普通的官兵,而是负责守卫皇城的洛神军,他若贸然下去,不仅救不了人,可能连自己也没法子脱身。
那大鼻孔的洛神军头领,皱着眉头,神情不耐,显是因为郭晓婉拒不开口而大为头痛。他喘着粗气,随着呼出的气流,鼻毛有节律地一动一动。他眼睁睁看着面前那个因忍受不住疼痛而晕过去,又被冷水浇醒的女子,想要让她开口,却是毫无办法。
忽然两个官兵押来了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郭晓婉自然认识此人,就连老三也认了出来,这人正是方才跟随着老佟离开的,其中一个仆人。
原来老佟一行离开楚宅不久,便撞上了这一队洛神军,被问来历,老佟如实回答,却没想到他刚答完,就听那大鼻孔头领下令杀掉他们,长矛刺到,他们自然是转身拼命逃跑,却又如何能跑得掉呢?
那头领单单留下了那仆人一条命,自然是为了让他领路的。
这时,那仆人吓得瑟瑟发抖,跪在那匹高马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头领脸上露出了微笑,点着头听那仆人说完,而郭晓婉却像是发狂了一般挣扎着,眼中火焰升腾,可随即又被泉涌而下的眼泪浇灭了。
她挣扎,她哭,她嘶吼……她,无助!
那仆人究竟说了什么,老三虽没有听见,却也已猜出个大概了。
只见那仆人马上就带了许多官兵向后院而去,四处分散搜寻,目标当然就是郭晓婉的两个孩子——他们想用孩子威胁郭晓婉开口。
老三隐身于屋顶,悄悄跟在那仆人后边,最终停在了位于楚宅最角落的一间小房的房顶之上。
只见那仆人带着两名官兵冲进了那间小房,马上里面便传来了小孩的啼哭声,和女子的惊叫声,不过那惊叫声只一声吼,便即止息。老三心里雪亮,知那女子显然已是永远都没法子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他跃下房顶,轻飘飘地落地,缓缓推开门,也走了进去。
婴儿的啼哭声还没有止歇,其中还夹杂着两名官兵的喝骂声,紧接着传来了三声惊呼,三声惊呼出自不同人之口,而且几乎是同时发出,不过也只有一声,房中就只剩下了婴孩的啼哭声。
老三走了出来,身上用绳子绑着两个圆鼓鼓的布包,一个布包上绣着“婉若”二字,另一个上,绣着“婉如”二字,布包里自然是便郭晓婉的两个孩子。老三轻抚着两个孩子,他们竟马上就不哭了,两双小小的黑眸,向上看着,滴溜溜转个不停,好似对眼前这个带着面罩的怪叔叔很是好奇。
老三回到前院屋顶。等了半晌,便见有兵士前去向那头领报告,想来是在禀告说,他们发现了那仆人和那两名士兵的尸体。
那头领听后大怒,下令开始了对郭晓婉新一轮的折磨。郭晓婉见他们迟迟没能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