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如既往。
峦枭睁开朦胧睡眼,抬手胡乱扯开被单,却瞧见一抹奇怪的渍迹。
他面色一僵。
蓦地,那个有些荒诞,却又令人面红耳赤的梦境,再次如幻灯片般回荡于脑海中。
“……操。”
做春/梦了。
他抬手抓发,脸微烫。
傅了倾,真是害人不浅。
白天是,晚上也是。
峦枭抿抿干涸的唇,有些慌乱地拆下床单,准备去卫生间处理干净。
他像做贼一样,生怕被人在半道儿撞见,连走路也蹑手蹑脚的,可惜却还是被路过的管家给逮住。
“哎呦枭哥儿……”
管家盯着他怀里干干净净的床单,疑惑开口,“您这床单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峦枭手心一紧:“不要了。”
“嗐,不要啊。”管家乐了,“不要的话好说,您就直接扔在房门口,一会儿我找人扔了就成。”
“哦,行。”
峦枭嘴上应着,却还是捧着那一坨略带腥气的床单去了卫生间。
他双手撑在水池前,望着镜子出神。
下一秒,他抬手打开淋浴头,把这些浑身罪孽的东西全部打弄得湿漉漉后,才随意拎起布料的一角,重新丢掷到门口去。
“劳管家。”
“……”
峦枭望着这一滩被水淋透的床单,突然低低笑出了声,“现在可以找人扔掉了。”
等他弄完床单后,规定的早读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半。
反正左右都是迟到,峦枭想,不如就干脆晚个彻底算了。
他安静地坐回餐桌边,用银刀刮出些果酱来,涂抹到面包片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咀嚼入腹。
桌边放着一杯温热牛奶,他没动。
等楼上逐渐响起拾掇的声音时,他才缓缓捏起杯沿,抿了一口。
时钟在大厅饶有规律地晃动,指针渐渐转向七点整。
快到时间了。
这样想着,二楼的门突然从内部推开,顺带混杂着少女慌乱的喘息声。
他同时饮下第二口温奶。
今天是周五,傅颖不在家,栾楷也没到出差归来的日子。
家里,就他和她两个人。
峦枭喉结浮动,将手中的杯子往餐桌上一放,继续捏起涂抹好的吐司切片,细嚼慢咽起来。
他家教极好,吃东西很斯文。
以至于傅了倾在下楼之前,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
原本匀称的脚步声,在此刻突然停顿了几秒。
峦枭也咽下最后一口面包。Ъ
他随手拿起桌边的餐巾布,抹了抹嘴,依旧对着空气问好。
“早。”
傅了倾的手一顿。
思忖片刻后,她还是低声回道:“……早。”
今天倒是格外配合。
峦枭心口微颤,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少女。
却正巧对上她打量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触。
她的身影,逐渐与梦里重合交叠。
毒蛇、小鹿、身穿婚纱的舞娘,和滚烫落在心上的吻痕。
峦枭方才拼力压制下去的慌乱,倏尔又在此刻席卷涌来,不由分说地湮没沉着与冷静,在耳边咆哮回荡。
“晚上还有舞蹈课吗?”他音调微颤,明知故问。
“没有。”傅了倾懒懒垂下眼睑。
“嗯。”峦枭伸手去够牛奶,浅浅抿一口,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看你们舞室门前贴着告示,说是在元旦有演出?”
“对。”
傅了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敷衍地作答,又在空档儿里随手捏了一块面包叼进嘴里,趁机填饱肚子。
他停顿片刻,又问:“演的什么舞?”
“芭蕾。”傅了倾说着,好像突然意识到他问得不是舞种,而是舞名,于是又补充说:“胡桃夹子。”
胡桃夹子。
峦枭大指摩挲杯沿,若有所思。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童话故事,还是因为她。
这个故事讲起来,其实很简单。
圣诞节,一个女孩得到了一只胡桃夹子,当晚,她梦到胡桃夹子变成了一位帅气的王子,带着她一起与老鼠作战。
战胜后,王子又带她去到糖果王国,在那里,她们遇到了梅糖仙子和许多友爱的新朋友,玩得不亦乐乎。
可女孩最终还是梦醒了,在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枕边躺着一个人,正是她梦中出现过的王子。
老套的故事情节,毫无新意。
他当初会读到这个故事,也只是因为12月25日圣诞节,是她的生日而已。
峦枭思绪游走,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两声。
他掏出来看,是两条新短消息。
[虎子]:枭哥,老陈今儿没查早读,你很安全。
[虎子]:对了,你记得把昨天玫瑰花的钱付了,花店在催呢。
峦枭敛眸,回他。
[ur]:需要给多少?
[虎子]:99枝,好像不到四百块。
[ur]:回头我把钱给你,你帮我付了。
[虎子]:得嘞。
[虎子]:不过那束玫瑰花,你到底要送给谁啊,我可是冒着被起哥发现的风险来帮你的,总得给兄弟透露透露点儿内幕吧?
[ur]:怎么,你很关心?
[虎子]:……小气样儿。
峦枭没有再回复。
他把手机收回衣兜里,等再抬起头时,傅了倾已经走远了。
高三部的晨读时间很早,等峦枭走到教学楼时,周围一个多余的人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