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意,“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神色语气都恰到好处,整个人都好似充满了希冀一般。
谢北弦看着他的腿,眼神带着几分复杂。
临走前,他又深深地望着谢天瑞,“天瑞,你自己也要加把劲,不要辜负我们大家的期望啊。”
谢天瑞身子再次绷紧,脸上神色也绷紧了起来。
“表叔,我知道,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谢北弦又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放宽心,不要忧思过度,反而愁坏了身子。”
谢天瑞再次点头。
谢北弦没有再多说什么,点头离开了。
等到谢北弦的身影完全消失,谢天瑞紧绷的心弦这才缓缓放松了下去,他脸上方才的笑容也完全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晦暗之色。
他看向自己的腿,眼底不自觉露出了一抹黯然来。
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腿脚能好起来?但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
表叔一方面说让自己放宽心,不要多想,但一方面,却又不停给自己施压,告诉自己所有人的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他不能辜负了大家。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又如何能真的放松下来?
谢天瑞的心头笼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他更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似带上了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他宁愿自己投生在普普通通的人家,而不是投生在谢家这个牢笼里,像是木偶一般,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只能被他们操控。
但一个人的出生没法选择。
他既已享受了前面十年的优渥待遇,现在,也就没有资格说些什么,更没有勇气和能力去做些什么。
他已经没了再看书的心情,他也知道,自己的这本游记很快就会被收走,送到自己面前的就只能是一些枯燥乏味的,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
他闭上了眼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很快,他的心绪就重新平静下来,不再有任何波澜。
这就是他的人生,他已经学会慢慢习惯和适应。
因为他根本摆脱不掉,除非他死了。
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心中对于自由的渴望依旧抵不过对死亡的恐惧,他根本不敢迈出那一步。
既然他选择了懦弱,那就只能被动承受。
至于明天会来给自己看腿的大夫,他是完全没有抱任何希望的。
三年了,自从他的腿出事之后,谢家给他找了无数的大夫,却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能将他的腿治好。
他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后来,一点点湮灭希望,现在,他的心境已经变得一派平静如水了。
这一天晚上,大家都各怀心思,睡得不甚安稳。
翌日一大早,就有丫鬟送来了精致的早点,用过早膳,便有人来请兰清笳去给小主子看病。
秦淮想要跟着一起去,却是被丫鬟拦住了。
丫鬟一脸为难地道:“柳娘子,我们小主子怕生,赵管事吩咐了只让你一个人去。”
兰清笳的态度却很是坚持,“我家夫君也略通医理,我在看病时,尤其是在看要紧之病时他能配合我,做我的助手。
而且我胆子小,尤其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就会很紧张,有他在,我会安心许多,不然我没法集中注意力给病人看诊。”
自己若是不找理由把秦淮带上,他就会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身边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便是想要做什么也根本不方便。那他进这谢府来不就毫无作用了?
所以,兰清笳一开始就要制造机会,让他能自由活动,至少不用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半点自由都没有。ps
这件事小丫鬟显然做不了主,她便赶忙去回禀赵管事了。
赵管事闻言也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他觉得这妇人当真是太过无用,明明有一身医术,却对那么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这般依赖,简直半点都立不起来。
事关小主子,赵管事也不敢拿主意,索性就去回禀了谢北弦。
谢北弦闻言,心中也生出几分不悦,还多了几分疑虑。
这说辞在谢北弦看来根本站不住脚,他不禁开始怀疑这对夫妻的意图了。
“他们的身份你可查清楚了?”
赵管事忙道:“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他们的祖籍乃是外地,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
您若是实在不放心,不若便等到咱们的人调查回来之后,再让他们给小主子看诊?”
谢北弦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那太慢了。”
谢天瑞的腿一天不好,他心头的那块巨石就压得更沉几分。
他等不起,谢家也等不起,必须要让他的腿尽快好起来。
一番权衡,谢北弦还是做出了妥协。
“她既然要她丈夫陪同,便随她吧,料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只是,在接近天瑞之前,务必要将他们的身上仔仔细细搜查一番,不能让他们携带半点不该携带的东西。
在她给天瑞看诊时,也要派人从旁好好盯着,不可大意!
她开的药方,也要让几个府医好生检查过,确保无误方能让天瑞服下。”
赵管事连连应是。
谢北弦一边暗暗将希望放在兰清笳的身上,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对她生出怀疑,没法全身心信任。
所以,他们势必会牢牢盯着秦淮和兰清笳,不会错过他们任何一举一动。
如果他们识相的话,那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