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将他们安置在了这里,又给他们安排了丫鬟小厮,名为伺候,实则是看着他们,免得他们阳奉阴违,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
而赵管事自己则是去找了家主,请示要把秦淮也一并留下之事。
谢家辈分最高的人是泰平郡王谢立新,但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纵情享乐,是以,整个谢家里里外外便由其嫡长子谢北弦掌管,谢家下人都称他为家主,谢立新则是老太爷。
谢北弦三四十左右的年纪,跟谢立新那雍容肥胖的身材不同,他的身形挺拔颀长,面容也偏于硬朗,整个人看上去便是一副十分精明的模样。
为商者,大多精明,他若是看上去就蠢笨愚钝,那才会让人不禁心生怀疑。
他听完了赵管事的回禀,并没有太过在意,直接道:“既然如此,就留下吧,派人看好他便是,不过就是个乡野汉子,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赵管事也猜到了家主会做出这样的决断,只是这件事非同一般,他才会事无巨细地向家主禀报。
谢北弦又让赵管事派人好生伺候,吃食用度等都不要苛待,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在诊治方面就难免不肯全然尽心。
赵管事闻言忙道:“老奴将他们安排在了沁芳院,是否要换到别处去?”
沁芳院很是偏僻,各方面的布置都很是一般,照着家主这意思,自己岂不是太过怠慢他们了?
谢北弦微微沉吟,却是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安排了,那就这样吧,只在吃食用度上多尽心,也好生敲打一番下人不可怠慢。
若这人当真有几分真本事,再将他们挪到青玉院去,也方便给天瑞看诊。”ъiqiku
青玉院便在谢天瑞所住的院子隔壁,离得很近,且不论环境位置还是家具布置都十分不错,这处院子一般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但若兰清笳当真有本事,能把天瑞的病治好,那便是给他们住了又何妨?
区区一个院子,自然远比天瑞的身体来得重要。
赵管事正要告退,谢北弦又幽幽开口,“你说,这次这个,能不能把天瑞的腿治好?”
赵管事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话说,“老奴觉得这妇人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前些时日,她在码头义诊,那么多人都慕名而去,这都是大家亲眼所见的。
而且,她还看好了好几个患了筋瘤的病人,可见她在治疗腿疾方面的确有一手。
所以,她也一定能把小主子的腿治好。”
赵管事这话虽然有讨好谢北弦的嫌疑,但大多数也都是实话。
虽然那妇人看上去容貌平平,乍一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但她在码头义诊之事是有目共睹的。
他还亲自去打探和核实过这件事,确保此事是千真万确,那些病人也都是真的,她治好了很多病患也是真的。
至少可以说,这妇人的确拥有一手好医术。
且她对病人还有一种天然的耐心和包容,为了能给她的儿女积攒功德,她很乐意尽己所能去医治旁人,只要她能做得到。
她能有这般品性,就说明她的医德很好,定然会好生医治小主子。
现在,就只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了。筆趣庫
谢北弦自然都知道兰清笳之前做的事,若非派人了解过,他也不会让赵管事兴师动众地去请人。
但之前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失望,现在他反倒是不敢再怀抱太大希望。
没有怀抱太大希望,兴许最后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赵管事又劝慰了一番,说了一些讨喜话,谢北弦的心绪这才好转了几分。
他笑道:“但愿如你所说吧。”
提起了谢天瑞,他便有些坐不住了,索性便起身,去看看他。
眼下这个时辰,他应当还没休息。
在一处布置雅致的房间里,一个男孩正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他模样清俊,神色平和,整个人周身皆是一股沉静的气质,叫人不敢轻易打扰。
下人们也的确不敢上前打扰,也无人开口说话,俨然一派秩序井然之态。
直到谢北弦来了,下人们才开口回话。
“小少爷在房里看书。”
谢北弦点了点头,迈步而入。
而在床上看书的男孩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朝来人看去,面上露出了一抹恭敬之色,恭敬中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紧张。
“表叔。”
谢北弦看向谢天瑞,语气温和,“在看什么书?”
谢天瑞的神色依旧有些紧张,不复方才的悠闲自得。筆趣庫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书,抿了抿唇,这才老实回答,“游记。”
谢北弦神色依旧温和,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规劝之意。
“这等游记都是一些闲书,你当少看些,小心看坏了眼睛。”
谢天瑞捏着书角的手又紧了紧,低声道:“我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谢北弦依旧语气温和,“就算是打发时间,也可以多看看正经的书。”
谢天瑞低下头,没有再反驳,而是轻声应了声“是。”
谢北弦见他情绪有些低落,又转而安慰,“并非表叔不让你放松,而是你跟一般的孩子不同,你身上压着重担,我们都在为你而奔忙努力,你自己不能掉链子。”
谢天瑞背脊一下挺直了,声音也绷紧了几分。
“是,我明白了。”
谢北弦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抚。
旋即,他话锋一转,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