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持这种观点是长孙氏,毕竟武城张家、清河崔氏的始祖都能追溯到春秋战国了。
而洛阳长孙氏不同,始祖长孙嵩乃是北魏开国功臣,一生征战最后册封北平王。
传承仅仅三代,长孙嵩的长孙稚壮年时候北魏已亡,但长孙一族已然一跃成为世家,长孙晟名扬天下,族人至今在朝中、地方均有英杰,虽不及五望七家,但并不比河东薛氏、解县柳氏、太原郭氏、天水赵氏这些门阀要逊色。
在长孙氏、张氏看来,魏王李怀仁可远比长孙嵩更出色,无论是名望、文采、战功、地位都要远远迈之,或许不需要三代,京兆李氏就能被称为世家。
但李善也有自己的弱点,全家就他一个男丁,即使十一娘、周氏以及其他姬妾为其开枝散叶,短时间内也略显单薄,所以李善身边的亲卫能成为李家立世的重要补充……这种方式其他人还真没法学,谁能从草莽中简拔出这么多豪杰?
光是封爵的都已经有四个了,这一战后可能还要出几个。
所以,崔十一娘并没有将这些亲卫视作门下,而是婉转的表达出了李家允许他们立家,但与李家相依存的意愿。
其他人未必懂,但王君昊是懂的,就算真的不懂,远在灵州的苏定方、张仲坚肯定是懂的……换一句话说,崔十一娘是在为李善笼络人心,这是一个主母应该做的,这如何不让朱氏欣喜呢?
这些年儿子从一介平民一步一步攀爬到现在的高位,虽然李善从不在朱氏面前述说,但只听坊间传闻,朱氏如何不知道儿子是带着伤痕,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呢?
朱氏如何能不心痛呢?
如今新妇入门,不仅能打理家业,更能对儿子有所襄助,这如何不让朱氏欣喜呢?
娶了个好媳妇啊,李善也有些感慨,扬声道:“如今亲卫由阿黑统率,宅院由君昊禁卫,若某不在,皆尊十一娘之命。”
众人再次向崔十一娘行礼才退下,李善挥手让周氏、小蛮和墨香退下,才低声道:“若是事起,外间尽托付刘黑儿,身边防卫,由王君昊安排,君昊足堪信任。”
犹豫了下,李善补充道:“若有不决之事,可询范十一。”
听了这句话,朱氏斜斜瞥了眼过来,她也知道王君昊虽然不知内情,但却是可以信任的,但她从来不知道范十一……不决可询,这说明范十一是儿子的绝对心腹。
崔十一娘默默记下,心里猜到了什么,那个范十一乃斥候出身,很可能手下是有暗中行事刺探的人手的。
“上午认亲,今日设宴,午后你接手家务,分派人手。”李善想了想,“黄昏时分在村里逛一逛?”
“以后有的是时间逛!”朱氏训斥了句,太不知道心疼媳妇了。
这一个早上,李善已经几次灰头土脸了,也不敢顶嘴,正巧看见凌敬来了,“凌伯。”
向来板着死人脸的凌敬今日笑吟吟的,对朱氏说:“新妇入门,朱娘子顺意了。”
“自然顺意。”朱氏爱怜的拉着崔十一娘的手,“这是天策府兵曹参军事兼吏部员外郎凌公,就住在东边。”
崔十一娘盈盈行礼,“往日诸事,还要谢过凌公。”
凌敬大笑道:“当年在清河与汝父相谈,后以为无疾而终,不料终成眷属,此乃天意乎?”
当年崔信将李善列入择婿的名单,就是与凌敬在聊起山东战事时候起的念头,后来还让凌敬去试探李善的心意……结果没几日李善就斩杀崔帛。
聊了几句后,凌敬今日还要去上衙,告辞之前瞥了眼李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日后要惦记的不止一人,慎之,慎之!”
没完没了了,昨晚平阳公主说了一遍,今天这老儿也要说一遍,李善腹诽几句将老头送走,才回来说:“紧要关头,无人决策,可尽询凌公。”
朱氏也点头道:“凌公足堪信任。”
崔十一娘乖巧的点头,黑漆漆的眼珠子却转了转,凌敬是天策府的属官,据说是秦王的心腹幕僚,而阿家和郎君都说足堪信任……这其中的意味很容易捕捉。
或许李家并不像外人认为的那样不涉夺嫡之争……崔十一娘有些许不安,父亲知不知道呢?
李善很没有礼貌的摸了摸崔十一娘的发髻,小声说:“放心吧,丈人心里有数。稍后说给你听。”
之前李善曾经考虑过只和崔十一娘说清楚身世,而不告知李家的政治立场……毕竟母亲朱氏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能确定的,崔十一娘未必能察觉得到。
但崔信很快就否决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聪慧而好思,凌敬就住在李善的隔壁,相互的关系那么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瞒得住。
李善索性就将一切都一点点的袒露在崔十一娘面前,以示诚意……当然了,至于母亲的身世,以及东宫那位嫡亲舅父,那是不能泄露的。
关键已经不在于太原王尔朱荣的直系后人了,反正尔朱焕已经布置好了,现在的关键是尔朱焕为太子心腹将领,在长林军中的地位相当不低,而且还以郎将的身份兼任右监门卫兵曹参军事。
崔十一娘略略放心了点,这时候苏母、李氏与平阳公主夫妇、王仁表夫妇、李昭德同时赶到了,张文瓘虽然与李善交好,但与崔家是姻亲,要等到后日归宁相见。
说起来都不是外人,等一一相见叙礼之后,相互之间开始算关系了,这些世家子弟算起来很熟练,李善听得有点头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