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进落的正屋内,朱氏笑吟吟的看着儿子、儿媳恭敬的拜倒行礼,崔十一娘出身名门,一言一行均端庄有礼,让人赏心悦目,而李善只是半个月的紧急培训,只能说马马虎虎……反正朱氏是不太看得顺眼的。
看到崔十一娘眉间的倦意,朱氏忍不住瞪了眼神采奕奕的李善……少年贪欢,不知道心疼人啊。
李善也挺委屈的,自己虽然做了两年的和尚,火力正盛,但毕竟十一娘才十五岁,自己是小心翼翼,进三退二……只能说十一娘身娇体贵,回头要不要试着在棉被下放个蚕豆试试?
“这边留一批人,初一十五孩儿会住在这儿。”李善和朱氏商量了会儿后转头看向崔十一娘,“庄子里人手不够,就从你名下调拨人手吧。”
“阿家与郎君安排就是。”
“这话不对,那都是你的陪嫁。”朱氏简直是将儿媳当女儿,将儿子当女婿了,“十一娘你来安排,庄子那边也由你主持……放心吧,你母亲点了几个管事过来,都是私下商议过的。”
崔十一娘板着手指头说:“一个是管长安各处产业的,一个是管京兆两个庄子的,还有一个操持杂务,不如庄子就从日月潭挑人来接手,让那人打理这栋宅子?”
“你们商量吧,不过要先回庄子。”李善懒得理会这些,出门正遇见朱玮与侯晨,两人正忙着清点各类器具,主要是昨日送来的嫁妆,小部分留在宅子,大部分要送回日月潭,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要住在日月潭。
李善东看看西看看,唐朝时期的宅院说起来占地不算小,但让人感觉却并不宽敞,主要是在空间设计上的缺陷导致的,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正常情况下的世家豪门,上面有老人,中间说不定还有兄弟,下面有子女,光是各式的仆役随从都安排不过来。
为此,之前崔家定夺嫁妆中陪嫁人数的时候,李善特地嘱咐过了,别送太多人过来……要用人,日月潭现在上千户,人多的是,最后张氏定下只送了五十户仆役过来。
其中很多都是有专门的手艺的,有的善养马,有的善制纸张毛笔等文具,有的善培育花草,有的善烹饪,有的善农耕,有的善商贾,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说是早早出发,但李善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朱氏才与崔十一娘出来,还手牵手呢,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对母女,看得李善哭笑不得。
直到上马车的时候,李善才发现有点不对,上前扶了把崔十一娘,“怎么了?”
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崔十一娘小手都在发颤,朱氏丢给儿子一个白眼……人家被你祸祸了一个晚上,你说怎么了?
一路回了日月潭,进了李宅,朱氏挽着崔十一娘指指点点,时不时说笑几句,李善无精打采的跟在后头,进正堂之前才回头招呼了声,“进来吧。”
今日是要认亲的,唐朝没有相关的固定流程,不过有类似的,李家人口简单,姻亲故旧不多,今日除了李善的几位好友之外,就是庄子里的人了。
“周氏、小蛮你都是认识的。”朱氏指了指,“这是墨香,这几年打理后院颇为得力。”
三人行了一礼,崔十一娘点点头,周氏、小蛮配着阿家在崔府住了不少时间,前者恭敬,后者有些跳脱,视线在墨香身上打了个转,心想这位应该就是李家后院大婢了,不过墨香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文华气,不知道是不是郎君取的。
所谓的大婢,就是指家中后院协助主母打理事务的帮手,虽然没什么地位,但却非常重要,也有不小的权力。
“以后墨香就跟着你。”朱氏干脆利索的说:“前院让阿郎来安排。”
“谢过阿家。”
“说这话作甚。”朱氏拉着崔十一娘坐在榻上,低声道:“虽盼着开枝散叶,但如今年岁还小,时日还长,不可任由他心意。”
天井中有阳光洒下,正落在崔十一娘耳朵上,显得既绯红一片又晶莹剔透,没办法,总想起什么涧边野草,上有黄鹂……
这时候,李善大步走进来,“母亲,宾客尚未至,先让十一娘认认近卫吧。”
朱氏颔首点头,十一娘往边上让了让,李善摇头并不坐下,就站在那儿,“十一娘当知李家亲卫。”
“如何不知。”崔十一娘起身道:“郎君身边亲卫尽为锐士,更有诸多将才,《马说》一文必能流传后世。”
“好,今日为你引见。”李善转身示意,王君昊、刘黑儿、范十一、齐三郎、周二郎、赵大、朱八等亲卫陆续入内。
“定方兄如今执掌灵州军,张三郎为军中大将,侯洪涛、何方、曲四郎均在军中为将校。”李善指着范十一,“范家十一郎,自下博来投,历场战事,必以其为斥候,查探军情,顾集镇一战,箭穿脸颊,犹挥刀不退。”
崔十一娘正色行了半礼,范十一回了一礼。
“王君昊,骑射勇猛不让定方兄,破阵骁勇,每战必为先锋。”
“周二郎、齐三郎均是山东老人,此番随袭萧关,功劳不小,战后当能封爵、晋爵。”
“赵大、朱八乃是最早随某的亲卫,虽伤残却不肯闲居,日日身侧。”
简单点评几句后,李善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刘黑儿,笑道:“阿黑最近在读哪本书?”
“请凌公讲解《吴子》。”
李善笑着对崔十一娘说:“阿黑既有勇力,又有天赋,如今精读兵书,他日必为名将,当不若定方兄、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