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永嘉帝长叹一口气,“朕听说显忠出身宦官世家,只不过这一代的都不争气,尚未有一个功名在身的。而显忠又是往文史方向发展的,他应是最注重声名的,若是朕能封赏了他的母亲,在他的心里可比直接封赏他要更高兴。”
自己的母亲直到去世还只是一个妾,任谁也会不甘心,永嘉帝想着或许他也要培养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了,这个显忠读过书倒比一般的要好用些,看着眼前成堆的奏折,他忽然心生一计。
“万全,立刻拟折子呈内务府,着追封显忠生母诰命,封号就拟订贞勇毅夫人,现在就去。”
京城一处偏僻的地方,乔府第一次迎来了宣旨太监,乔老爷带着阖府上下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内侍显忠,出生京城乔氏,闻其生母亡故,甚觉悲叹,感其子救朕于危难,特追封显忠生母王氏诰命,号贞勇毅夫人,位同其子享三品俸禄,其俸禄均由其女儿继承。钦此!”
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乔老爷此时听来犹如天籁,他们乔家竟然出了一个诰命!连忙下跪谢恩,然后对着一旁的妻子道,“还不快接旨?这可是诰命啊,以后你就是三品诰命夫人了。”
乔夫人闻言,亦是激动不已,连忙毕恭毕敬膝行至传旨太监跟前,诚惶诚恐地高举双手过头,“臣妾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知那太监并没有将圣旨交给乔夫人,反而纳闷道,“乔夫人,莫非方才内臣没有说清楚?这个诰命乃是追封显忠大人生母的,既然大人生母已不在,这圣旨自当由夫人俸禄受享者来接,不知显忠大人的妹妹现如今何处,速速接了旨意,内臣也好回宫复命。”
乔老爷人精似的,只要是乔府的,管他是赏给谁的,于是一把将乔夫人拉了回来,朝身后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道,“朝云,快去接旨。”
乔朝云闻言立刻上前,满脸喜气,正三品的俸禄啊,那得是多少银钱啊,朝希还真是好运气,可惜,命不好,只能让给自己。
“慢着!内臣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闻言,乔朝云抬头,只见一身精致的烫金边礼服包裹着身体的显忠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他完全不像是从前以及昨日那般软弱可欺,一改忍气吞声的姿态,如今通身富贵作派,只见她将跪着的一片人都扫视了一遍,声音沉沉道,“朝希呢?”
乔朝云闻言低下了头,磕磕绊绊道,“妹妹,她,她昨日偶感风寒,是以不便出来见客。”
“满口胡言!”显忠冷笑一声,“昨日,是谁告诉我,妹妹身体康健需要为我娘守孝不能出来见我这个玷污家门之人的?”
乔老爷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个儿子是来为那个贱人讨公道的,若不是皇上的传旨太监在,他一定削他一顿,这个不孝子,竟然敢越过嫡母为生母讨封,就连俸禄都给了那个赔钱货。
眼下只能先打发了这些人再说,待他回了宫,不论是诰命还是俸禄都是自己的。
“来人,去把四小姐请出来。”
下人闻言唯唯诺诺,一时间竟然没有动作,乔夫人更是满面冷汗道,“大人,朝希她确实病了,实在是不方便见客,就由我家老爷代为接旨吧!”
显忠闻言,只觉得脑仁嗡嗡疼,他对着一旁的人道,“你等等我,我去找妹妹出来。”
说罢便抬脚进了乔府后院,没看见身后的乔夫人连同乔朝云一同跪倒在地上,乔老爷也终于发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进后院便撒腿跑向了他从前住的地方,那个偏僻的小院子,昨日,他在乔府外守了一天都没见到母亲以及妹妹,失魂落魄地回了宫,谁知皇上听说后竟然给了他这大的一个恩典,他连忙随着传旨太监来到了乔府,结果就碰见这一家子豺狼虎豹,支支吾吾还是不让妹妹出来,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妹妹出事了。
逼仄的小院内杂草有半人高,那间他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小屋子此时隐在杂草后,他红着眼,死死握着拳头走近一看,只觉得胸膛要炸裂开来。
那屋子前一扇千疮百孔的破门迎风摇摆,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他一脚踢开了破门,冲了进去,焦急地喊着,“朝希,朝希,朝……”
喉间像是被卡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哽的他痛不欲生,那张破旧的木板搭建而成的床上,一个脏污的人形物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妹妹,一定是。
他想过去看看她,可脚下却一步都挪不动,他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两只手颤抖个不停,竟使不上一丝力气,他深呼一口气,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头,剧痛终于让他稳住了心神,他一步一步靠过去,伸手剥开乱发覆盖的面孔,一双手抖如筛糠,半晌才搭上了那早已看不出面貌的脸上。
只一下,他就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山倒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喃喃道,“还活着,还活着。”
随后,疯了一样爬起来,一把抱起床上的女子,撒腿朝着府门口跑去,“阿灿,阿灿快帮我找个郎中,救救我妹妹。”
那传旨太监先是瞧见显忠疯了一样朝着门口跑来,随后听见他用抖得不成句型的声音向他嘶喊着找郎中,他这才看见嘴角都是血的显忠怀里抱着的一团事物。
再一看,整个人都猛地退后一步,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天爷呀!这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