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觉得自己的手腕都不是自己的了,猛烈的一抖,手指一颤,手中的剑脱手而出。
黑夜里寂静无声,原本料想当中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那无尽的黑暗里似乎隐藏着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将那把剑无声无息的吞噬了进去。
影卫皱眉,这位不速之客的身手似乎在自己之上。
方才两人交手了几个来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甚至除了方才手腕上一闪而逝的温良触觉,他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没有摸到。
影卫收回了手腕,将手上的右手别在身后,左手摸着自己的腰带。
那里,还藏着几把涂了致命毒药的飞刀。
影卫连呼吸声都放的极轻极轻,尽量使自己的吐纳融于这微不可闻的晚fēng_liú动当中。
他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着,从方才的几个来回当中,他的功夫不如对方,况且自己还受了伤,这种情况下想要硬碰硬是不明智的。
如今之计,只能故意给对方露出一点攻击的余地。
只要对方出手,便一定会露出一点踪迹,他就立刻将自己腰间的飞刀尽数扔出去。
若是老天庇佑,这几把飞刀只要有一把扎中了对方,即便他也被对方的杀招命中,他也算是没有辜负殿下的托付。
没有辜负主子的命令,没有辜负自己生来的使命。
如此想着,他咬一咬牙,余光瞥见厚厚的云层当中将要倾斜的一点月光。
脚下微动,让自己的肩膀去承接住那第一缕明亮。
然而,直到月光将他那张木然地脸完全的暴露出来,四周还是一点风声没有。
不仅没有查探到对方的一点痕迹,甚至自己也没有感受到对方朝自己而来的攻击。
影卫皱眉,难道对方的功夫已经到了人境合一的地步,自己就要在这无声无息当中失了性命。
只是,终究还是要辜负了殿下。
良久,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
“你倒是越来越长能耐了,自损一千,伤敌未知的法子也能想的出来!”
影卫不可置信的望着黑暗中渐渐露出来的那张脸,终日木着的面容一瞬间崩裂,双眼当中迸发出强烈的惊喜。
“师父,你回来了。”
僧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定在影卫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一点头:“你在殿下这里过的倒是不错。”
影卫嘿嘿一笑,平日里像是冰块一样生人勿近的模样早就不见了,在师父面前,他一直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僧山对他这副模样早就是见怪不怪了,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边向华连的寝殿走去,一边问:“殿下可休息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殿下。”
影卫还沉浸在师父回京的惊喜当中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随着僧山一起跃上了华连寝殿的墙头,这才反应过来。
手上的动作比脑子走的快,影卫伸手一把从旁边将僧山抱住,就势往后一倒,两个人齐刷刷的向身后栽去。
最后,两个人以僧山一只手搭住墙头,影卫死死的抱着僧山的姿势,定格在了华连亲自设计的高墙之上。
“你这是干什么?”僧山有些郁闷,他只是离开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而已,这个傻小子怎么变得这么不着调了。
影卫也很郁闷,自己真是见着师父高兴的糊涂了,闷闷的说:“殿下吩咐了,今晚不准放任何人靠近他的寝殿。”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影卫更郁闷了:“我一见到师父就只顾着高兴了,忘了......”
僧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从小教到大的徒弟,还能怎么办呢?
悬空的双脚在墙壁上猛力地蹬了一下,同时放开了扒着墙头的手,顺势将那个愚蠢的徒弟抓紧,两个人平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还不放开?”
僧山的声音有些冷。
影卫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的放开了自己死死扒在师父身上的爪子,像是兔子一样蹦开了一步远,讪讪的笑着。
僧山嫌弃的撇一撇嘴,整了整自己褶皱的衣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的功夫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影卫条件反射的抖了抖耳朵,又来了,又来了,那种从小到大都伴随着自己的被抽查身手的恐惧又来了。
好像,那种师父回来了的惊喜也没有那么浓了。
僧山看着影卫那心虚的小动作,心下了然,这个徒弟在外人看起来是不苟言笑,实际上比谁都想偷懒。
自己这么长时间不盯着,怕是学的一点东西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影卫看着师父那个冷淡的表情,心虚的,故作委屈的,可怜巴巴的拉长了语调道:“师父——”
从小到大,只要自己这样喊一声,师父准会心软。
果然,僧山面上冷峻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这个小子就是知道怎么拿捏自己,只要他做出这样一副服软的样子来,自己就怎么也发不了脾气了。
“好吧,只是从明日起,每日的练功还是不能落下的,殿下的安危还要靠你来守护。”
“是!”
影卫乖巧的应了,同僧山两人一起肩并肩地坐在树影里,望着僧山棱角分明的侧脸,影卫想起了他们这相伴相随的十几年。
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僧山也不由得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当初,两个人都是奴隶市场中等待主人家挑选的物品。
不止他们,还有很多的和他们年纪相近的孩子,都被关在一个大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