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章给高仕群的,是一套完整策略。
那一套策略,实际上肖章是藏着小心思,并未倾囊相授、将自己所了解的,后世里银行体系化运作全部告诉高仕群。
如今听到他并未完成建立,躺在病床上肖章眨了眨眼,心底暗道:还好、还好,小爷这一昏迷,还未耽误了最大一块蛋糕的分割。
念及此,看向赵维桓,肖章说道:“殿下,我希望明日清晨,可以见到高太尉,不知您可否代我将他请来?”
“你要见他作甚?”略感不解,赵维桓道:“难不成,你给他的那票号之略,本就是给你自己留下了一份参股的念头?”
微微一笑,肖章道:“不是给我自己,而是给您、给商社、给整个大梁内库留着一份参股的必得机会。”
按大梁的律法、祖制,大梁朝每年的财政收入中,有十分之一要拨给内务府、再转入内库。
盖行宫、修个御园、赏给人钱粮那些支出,都是由户部给。
那内库的钱,用来做什么呢?
内库的钱,是给皇宫里那些娘娘们买金银珠宝、花粉香料,是让皇帝拿去搜罗珍宝、满足收藏欲的钱。
内库的钱,是皇子、公主们办婚事时所用,是皇室成员买些个不能公开去买、不能走户部账目为外臣知道物件的钱。
说白了,内库就是给皇室的私房钱的地方。
自有大梁一朝以来,内库一直都是从财政拨款拿完钱,再转手给宫内的皇上、娘娘、王子、公主们当零花钱用。
如今肖章说出给商社留出参股的机会,竟还带上了内库,这让赵维桓不由得一惊。
“给内库留参股的机会?”惊讶中,赵维桓问道:“内库乃皇家私财,从无介入民间经营之举。难不成你肖元敬,是要用父皇内库的私房钱,直接参与道这种民间的经营之事上来吗?”
民不与官斗,官不民与民争利。
这是千百年来,中原王朝惯行的游戏规则。
这个规则,有着一个很夯实的道理。
什么道理呢?
那就是老百姓既然给国家缴税了,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家,作为食君之禄的官员,就不能再去与其争夺利益。
如果官与民争利,会损害到国家财政收入。
如果皇家与民争利,那是必然撼动社稷根本的。
对于这个惯行游戏规则的成因,以及历朝历代奉行的原因,肖章自是清楚。
“票号之事,本就不是民间可运营之事。”
摇了摇头,肖章道:“臣给高太尉的策略中,已有明注、若想建好必与户部两成股本。可由户部出钱参股,亦可由户部质债参股。票号一旦开业,则必须先成一套新的规则。这规则的根本,就是无论谁再想办票号,都必须经由各路布政司上报、户部核准、圣上亲批才可。”
说的很是文绉绉、契和这个时代的人说话语气。
但肖章心底里很清楚,如果没有一套完整的审批手续,谁想开、谁就可以开票号的话。
那对于大梁而言,这票号一行一旦形成,日后问题就会层出不穷。
诸如资不抵债、像是死账爆雷的事儿,是会直接威胁到百姓福祉的。
为了避免出现资不抵债、死账爆雷那种事儿出现。
所以肖章才特意强调,必须经sān_jí审批,才可准予开号吸储通兑。
且在给高仕群的那份策略书中,肖章还有一点是很坚决的:所有欲开票号之人,必先分等分级,向户部缴纳足够的储备金和保证金。
层级越高,储、保缴款越大。
这个比例是怎样的呢?肖章列举了一些。
比如,一个商人想独资开办一家票号、或是钱庄,其自定是30万两本金。
那么他就要向户部缴纳储备金30万两、保证金30万两,并保有流转金30万两。
储备金,是为其做不时之需准备。
保证金,则是一旦钱庄爆雷,户部可以强行将该钱庄或票号“官判停业”。
然后用那家钱庄或票号的储备金、保证金,去兑给投储人、债权人,以免爆发大规模的金融祸乱。
这种模式,肖章将其称为“举一留二”。
至于高仕群有多少本钱,能办出多大的第一家票号,肖章心里有底、这个底就是定王和皇上的内库。、
据昭烈寺的密报显示,定王是很穷,可定王封地里有矿啊!
定州府的地界上,既有石炭矿场、又有木材资源,既有3处银矿、还有2处金场。
虽然那些矿产、林业资源,不能迅速变现,不能支撑定王穷兵黩武、大肆扩军。
但是可以折价做保,变成参股投资的本钱。
至于内库,肖章曾用三个通宵,仔细琢磨过老皇帝的家底儿。
老皇帝赵喆能有多少钱私房钱呢?
肖章核算后,当今那位圣上,现在内库里至少得有二亿两开外。
并不穷的皇上,如果让他拿出个三、四千万两,去做一件既能利国、又能惠民,最重要的还能帮他内库开财源的事儿。
凭肖章的分析,老皇帝赵喆不会拒绝,反而会积极支持。
心中对老皇帝那边有底,肖章强挤一笑,开口反问道:“殿下,谁对您说的,这票号是民间的营生呢?高太尉吗?”
“没有,是孤自觉此该为民间营生。”略显迟疑,赵维桓道:“难道不是吗?”
再次强笑,肖章道:“不是,这营生最多是官商合营,至少在起步阶段,臣不准备让其完全民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