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了大门口观看,此时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后面有不少骑着马匹的侍卫。
而马车之下站着俩人,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旁边还有位年轻公子,只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他穿一件雪白的直襟对花长袍,衣服的质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虽然没有什么玉簪束冠,也显得清风如月。
光光错愕,这不是贾岩贾琦父子嘛?
“贾叔叔?”
贾岩微微一笑,然后冲着韩得平施礼:“在下贾岩,这位想必就是韩大人了?”
光光出给韩得平介绍道:“爹,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位王府幕僚,贾爷爷的侄儿,旁边的是他的儿子贾琦。”
韩得平忙还礼,虽然贾岩没有官职,可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他是一位亲王的心腹,自是不敢拖大。
相互见了礼以后,众人就都往里走,贾琦来到光光身边,笑着道:“光儿妹子。”
光光见贾岩和老爹都在前面走着,没人注意他们,就询问他:“贾琦哥哥,你们咋到我家来啦?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啊?”
“嗯,是有点事情。”
贾琦点头,他看着光光的目光温柔无比。
光光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而是转动小脑袋思索,如果说贾琦过来游玩或者替贾御医送东西,那是不奇怪的。
怪就怪在贾岩竟然亲自来了,他做为镇北王的心腹,幕僚,除非是主子差遣,他应该不会擅自离开贺州府的才对,除非是他是得了镇北王的吩咐而来的。
进了客厅之后,由于光光与他们也都熟识,就没避开。
然后就有仆妇端来了庄园里时兴的水果,比如西瓜,葡萄,苹果梨之类的果子。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韩得平和光光又询问了贾御医的身体情况等,贾岩这才切入了正题。
“韩大人,您庄园里有现成的棉絮可卖?货源是充足的吗?”
韩得平点头,心里猜想着,这位贾文士难道是为了自家的棉花而来?
贾岩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的和煦:“这我们王爷镇守贺州,守备营有三万军兵驻扎,因为冬衣紧缺,所以想从你们庄园里进购一批棉衣。”
光光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古代没有专门的军事后勤机关,军需供应分属户部、兵部、工部三个部管理。
军粮、军饷、军需应该是有朝廷分发的,可是为什么镇北王却要自己进购军需物资呢?
韩得平也呆了呆:“这……我们家产棉花不假,可是成衣生意是不做的。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呐?”
贾岩眯了眯眸子,他注视着韩得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尾音拖的特别长。
弄得韩得平一头雾水,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是个神马意思?
光光这时才开口问道:“贾叔叔,既然王爷想要棉衣,那他有没有明示,怎么个价位购买呢?”
贾岩瞧了瞧小姑娘,笑了笑,然后比划了一个手势:“嗯,六分银。”
六分银也就是六百个铜钱,光光皱了眉,她在心里算了下,一套棉衣最起码得用三斤棉,就按照自家现在卖出去的价格算好了,也得二三百文钱。
而将士军兵的装束,外面是铠甲,里面的棉衣布料并不是劣等粗麻布,都是细棉所做,因为粗布不耐用易破,使用寿命短。
棉布价格并不低,做一套衣服也得三四百大钱,这么一合算,还有人工缝制,针线什么的,那做一套棉衣六百文钱肯定就是不够的。
光光疑惑不解的问道:“贾叔叔,咱们也不是外人,用不着一直兜圈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王爷为什么突然要我们韩家来做棉衣,而且,这是个赔本买卖,怎么看我们家都不应该答应的啊。
我算了下,一整套细棉冬衣的成本最起码得八九百文,要是加上鞋子之类的那可就得一两多,你们这六百钱也太少了。”
就这还是自家棉花走平民路线,卖的并不贵的原因才八九百文,要是在以前,就是一两你都做不来一套加棉絮的棉袄棉裤。所以这也是封建社会路有冻死骨的原因之一,穿不暖,吃不饱,苛捐杂税太多。
贾岩赞赏的向光光投入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你算的账是不错,可是你要懂得树大成林,林大招风,风大必催林的道理。你家的棉举国闻名,就是当今圣上都有所耳闻,他更是有意要钦点你韩家做棉絮特供使。”
韩得平虽然不明白这特供的含义,光光却是全身一震,这个所谓的特供,其实就是向皇宫或者朝廷上供东西。
会有采买司的官员过来跟你接洽,就相当于是把东西卖给了国家朝廷。
可是这个鸡肋的朝廷采买司,光光可是有了解的。
比如在后世里,她就知道唐代宫廷采购,一般采办员多由太监充任,一开始是克扣斤两,后来觉得真麻烦,干脆出动几百人沿街巡视,看中啥货,立马拿走,随便给点啥。
像白居易《卖炭翁》中就写的是宫市之恶,可怜的卖炭老头,1000多斤木炭,被几个凶恶采办员强买强卖,“半匹红绡一丈绫”就打发了。欺民强势,不等值交换,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打着朝廷官府的名字在强抢嘛?
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那么残暴昏聩的。
像明朝草根皇帝朱元璋,曾经人生苍凉,所触多是白眼。孙承泽《天府广记》中就曾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