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小额真为他的咋咋呼呼付出了代价,杜鲁很快便看到堡寨之内一座高高的木塔之上,传来了警戒之声。
然后只听堡寨之内一番动作,便有三队骑兵犹如出闸的猛虎般迅速奔出。
左右二队在原野之上绕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绕后包抄而来,速度极快。
居中那队速度稍逊,却也不紧不慢。
“想包抄我女真巴图鲁?”杜鲁面上冷冷一笑,心中却极其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这乃是八旗铁骑对于明国军队的专用行动,啥时候轮到关宁铁骑反过来包抄他们了?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杜鲁和那咋咋呼呼的小额真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立刻率队往来路狂逃。
黄重真亲自率领的居中小队,之所以速度稍逊,就是不想紧紧撵着这些女真骑兵的屁屁后面,以免被他们用那传说中狗带战术,予以迎头痛击。
而吴三桂与刘挺所率领的左右小队,之所以速度极快,便是为了迫他们将战马的速度于短时之内提到急速,然而等到战马力竭之后,便只能狼奔豕突。
而这两个小队的骑兵无一不是一人双马,吴三桂这个被吴氏将门从小培养的大少爷,以及刘挺这个老百户,更是一人三马,将马术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和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渔猎族人,毫不逊色。
这是令杜鲁等女真细作觉得作为耻辱的事情——堂堂女真巴图鲁骑兵,却被三队大明辽东的关宁铁骑犹如围猎一般撵着屁屁,一直追赶到了辽河左畔。
而在关宁铁骑有意识的耗其体力的行为之下,杜鲁等人座下的战马都已口吐白沫,最终在快要抵达达牛渡口的时候,就算不马失(湿)前蹄,也纷纷被绊倒。
在此追逐的过程当中,他们也曾充分发挥从蒙古骑兵处学来的狗带战术,无数次地扭身或者仰身往后边或者两旁射箭,然而对方却十分可恶的,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箭之地加上十几步的距离。
杜鲁也尝试着在一处高地之上停下来,试图居高临下引关宁铁骑主动去攻。
然后非但他们的火器比女真人引以为傲的骑射之术,射程更远,就连其中一人的弓箭,都比他们这些中上之姿的女真巴图鲁,远上一大截。
这家伙的箭术也出奇地精准,一箭便可洞穿一个女真细作的胸膛,头颅乃至是脖子,众所周知,脖子乃是最为脆弱,但也是最令弓箭难以命中的地方。
可那个神秘的箭手却似乎是个偏执狂一般,但有机会,便会放弃更容易命中的胸腹或者战马,而是直奔脖颈,箭无虚发,一击命中,一击毙命。
如此果敢,如此自信,杜鲁自认为以自己对于箭术的理解与把控,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就连白甲巴图鲁中以箭术称雄者,也不过尔尔,甚至略逊半筹。
并且,那个人所用的弓箭,还是与白甲巴图鲁所用极为相似的精铁箭矢。
“这是?一人屠一城,唯我‘皇’重真的那个人?”
杜鲁在建州八旗的底层士卒当中,算是脑子比较活泛的存在,因此才能在武风盛行的族里,争夺到细作营额真的职位。
这是他此生的荣耀,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难免升起了丝丝的悔意。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自北而南,由东向西,于南下西进的途中,血洗镇北关,火烧抚顺关,勇闯盛京城。
并且还在浑河南岸,力斩两位女真中上之姿的白甲巴图鲁,及其麾下二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