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传教士们根本不知道,被他们日夜咒骂的鱼贩子此时早就不玩探险了。那位拉斯托契金先生在阿拉斯加组织了捕鱼定居点,从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那里购买毛皮做起了大生意。
去年那场飞火流星般的炮火轰炸,以及己方那一艘艘薄皮赶缯船的接连沉没,让福大帅记忆深刻。这一年中他时常在深夜中惊醒,那条白色大船在噩梦里变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
此时松花江刚刚解冻不久,江水中那原本如同小山一样的冰凌已经顺江远去。吉林乌拉街又变得喧闹起来。沿江船厂里,五座船台一字排开,这里正在建造的是“雅克萨战船”。
别误会,松花江不通大海。这里建造的战船都是要用来运送兵、粮到宁古塔。
话说清顺治七年(1650),沙俄头目哈巴罗夫武装攻占黑龙江上游的雅克萨。顺治十五年(1658年),清廷令宁古塔章京沙尔瑚达率一千四百人,用47条舰船组成船队,在松花江口大败俄军。
到了康熙二十一年,鉴于沙俄再次入侵黑龙江,康熙东巡,视察了吉林船厂。随着三年后雅克萨战役的开始,清军开造了大批战船,为运输军粮物资开辟了一跳纵贯东北地区的交通干线,沿松花江和黑龙江开辟了十几个码头,战后又留下大批满汉官兵驻防,由此对黑龙江流域的水运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雅克萨战船”全长二十米,甲板宽四米,型深两米,最大吃水深度1.2米,战船的排水量为52.8吨。整个战船的外形为平底、方首、方尾,首尾均有起翘以适应江中的风浪。桅高十五米,取帆面积65平米,两舷共设桨十六把,桨长四米五,取立姿划桨;船尾设尾橹两把,长6.15米。船艏置子母炮两尊。若按每个士兵及所携物资100公斤计算,每船可载士兵480人~500人,水手20人(这个船在军博有模型。)一个由三十艘战船组成的船队,一次可以运送兵力五千人左右。
福康安虽然对内河战船的建造进度还算满意,但他极为关心的海上战舰却遇到了严重挫折。包括福康安在内的军机处大员们现在进退两难,因为他们发现造海船,尤其是造英吉利炮船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话说去年福康安派了两个家仆到了广州后,便找十三行的总商沈冀川帮忙想办法。
对于沈冀川来说,福大帅是他的恩人!乾隆四十九年上半年,福康安任两广总督,审理举人谭达元控告沈冀川勒派军需银两一案。最后告状的谭达元被革去举人,差点打屁股流放。
问题是沈冀川也不懂军舰,恰好第二天他和一位名叫约翰.里德的苏格兰散商谈生意,无意中就提了两句,那位里德先生马上就抓住了机会。他说自己有授权,可以卖军舰图纸。
扯淡的授权!这位里德先生跟东印度公司压根儿就没多大关系,这厮手里拿的是一份奥地利国王发的领事委任状授权,半蒙半花钱搞到的。
从十八世纪初期到十九世纪上半叶,这种花钱买委任状的事在广州的洋商中很常见。比如柯克斯.比尔洋行(怡和洋行前身)的老板柯克斯,拿的是一份瑞典海军的委任状。后来的大鸦片贩子颠地拿的是撒丁王国的委任状。
实际上,这种所谓的身份别说不被清廷海关承认了,即便是东印度公司也不予承认。
约翰.里德手里恰好有两套从英格兰赫尔造船厂搞到的的sān_jí战列舰和五级战列舰的图纸。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套图纸被以沈冀川三万两银子的高价买走,就当是孝敬福大帅了。
那位里德先生拿了银子之后,唯恐夜长梦多,被东印度公司驻广州监理委员会发现。于是连货都不买了,坐上船飞快的溜回孟加拉了。
沈冀川听说里德已经走了,担心被骗,于是又拿着图纸就去找东印度公司驻广州监理委员的人询问。谁知人家看完图纸震惊之下告诉沈冀川,图纸是真的。沈冀川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东印度公司“驻广州办”经过一番旁敲侧击,才明白是清廷想造军舰。于是极为热心的按照图纸帮着做了两份军舰造价清单。沈冀川拿到之后一看,上面的造价数字全是英镑,他又让手下人将上面的英镑金额转换成了白银单位。
(十八世纪末的英镑和白银比价需要通过黄金来换算。从1774年开始,英国就实行了金本位制,一英磅的含金量是6.67克黄金,差不多是0.178两;按照乾隆时期一两黄金换十两银的官价,一两是37.5克的标准,那么一英磅就是1.78两白银。)
就这样,福康安的两个家奴带着两套图纸和造价清单回到了北京城。
到了去年十一月,当颙琰、和珅以及庆桂等人看到那两张英国军舰的造价单时,全都倒抽一口冷气!颙琰当时眼前就是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这他妈也太贵了吧!”即便是和珅也不禁当场愕然。
一艘六百吨的五级战列舰的总体造价是两万三千两白银。而一艘一千吨的sān_jí战列舰,光是船体就要一万两千两白银,如果再加上帆装索具、备用品以及随船舰炮,总体造价将超过四万两!
话说十七世纪末,英国皇家造船厂建造一艘2级战船和3级战船要分别花费9,176英镑和6,844英镑,这些费用甚至还不包括帆装索具、备用品和枪炮等。建造一艘600吨的战船据佩皮斯估算要花费4,800英镑,但是如果在真正下水时,包括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