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柏初明白,这不应该是他说出那些混蛋话的借口,后悔是当然的,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看出了他突然的情绪低落,但并不知道其中各种事之间牵扯的连清只当是他又想起了这么多年自己过的日子所以感到不平,因此也没有多问的意向,依旧致力于对付金覃上。
“你的意思是,金覃看似是嫌弃他这个儿子,实际上是在保护他,因为很多时候往往最简单的方法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她没看出来,奚柏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张嘴最后也没能转移话题,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没错。”
“你丫是真的鸡贼啊。”
“这不是鸡贼,是策略。”
苦笑纠正,他仍在找机会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但连清不愧是连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他的面面俱到,歪打正着的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在对付金覃这方面有了一定是计划并且已经开始实行,所以这次真相大白也不过是再次给了奚柏初一个坚定的动力而已,那么她的很多担心,就变成了多余,甚至现在自己只需要思考一个一个问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媒体,我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兼顾媒体,本来想交给徐树勤做,但其实我更相信你能做的更好。”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默默的收回不小心和奚伯初对上的视线,连清轻笑,应下了这个本来徐树勤来办会更好的差事。
他把一切想得面面俱到,连清也正好省去了很多麻烦,本想直接离开,但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转头,认真审视着奚伯初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金森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虽然有些顽劣,但也不至于像金覃一样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让他的结局太差。”
因为连清的开口求情,奚伯初愣了几秒,眉头微皱,看看连清又看看照片上和他有几分相像的金覃,瞬间愉悦的笑了笑,点头,“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傍晚,敞开的大门有丝丝凉风夹杂着花园的玫瑰花香吹拂而过,扬起连清额头上的一缕碎发迎风起舞,茶几上的茶水已经泛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握着遥控器,眼里看着跳动的电视画面,连清的心里五味杂陈。
母亲这个词,对奚柏初来说,意味着什么?
提出让连清去见见他的母亲,他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办公室的门迟迟没有关上,门口的那个女子,微微转身,回头,满目解释不肯相信。
原以为不可能听到的某个提议终于从他口中说出时,连清竟然只看到了他眼里的平静。
或许,他早就下定决心。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实话实说,连清不想去,原因其实很简单,她怕看到一个会让自己心软的奚柏初。
但是当她接触到他平静目光下紧咬的下唇时,拒绝的话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正好此时江申抱着文件似乎有急事要找奚柏初,但又看到连清在场不好打扰,恰到好处的无声催促使得连清脑子一热,嘴一快就说了一句好。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凉爽的秋风徐徐吹拂,懊恼的情绪涌上心头,手机时明时暗是她迟迟没有发出去的后悔话语,最后,“滴答”手机屏黑暗,还是没有发出。
去就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
奚夫人的墓地竟然在外地,当奚柏初提出让连清带换洗的衣物时她确实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随后却又了然。
那个地方对奚柏初而言是他这小半生过的最无忧虑的地方,也应当是奚夫人过的最幸福的地方,埋在那里,无可厚非。
一个小镇,是最初一家三口为了躲避奚家选择的地方。
车子行驶到小镇时,已经是傍晚十分,这里没有酒店,只有一些小的旅社,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旅社,并没有得到在电脑上玩单机斗地主旅社老板娘的关注。
没有问过奚柏初的意见,连清直接要了两个房间。
终于,一局地主以失败告终,老板娘得以皱眉小声骂着什么抬起头,微微一怔,一丝惊艳随机从眸子里划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对这貌合神离夫妻俩之间的打量。
“两间房?”
“两间。”
连清没有询问奚柏初的意见,索性他也没有反对。
连清没看他,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表情让老板娘慌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没兴趣知道,自顾自的背着背包拿着钥匙走向了房间。
老板娘看着一前一后走上楼的背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毛病’便又重开了一局斗地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运气,不管是前一天的晚饭也好,还是第二天的早饭也好,每当连清打开门,紧接着,奚柏初的房门也同时开启,然后,两人点头,一起。
天气真好啊。
捧着一杯热乎豆浆坐在小摊前时,连清抬头,这么想着。
并不似电视剧那般天色暗沉,雾雨蒙蒙,当两人捧着鲜花水果来到墓前时,阳光正好照射在素净的百合花上。
一路的不适在看到墓碑照片上那个笑的一脸温柔的女子时,终于得到舒缓。
奚柏初曾经说过,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女子,笑起来脸上会挂着两个甜甜的梨涡,漂亮又俏皮。
只是后来,她再也没有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