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一种鬼,因死前含着执念,死后不得解脱,便化为怨魂为祸人间,千百年来,永不消亡。
这世上有一种人,因死前含着执念,死后记忆无法消散,带着生前的执着轮回转世,千百年来,无限循环。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生来便有一双通阴晓阳的眼睛,看得见人,也遇得到鬼,根骨绝佳者,或上山修道,资质平平者,除此之外,与常人并无二致。
……
长远县近日怪事连连,年轻男子频频失踪,找到后无一不被挖去五脏六腑,肚子破开了一个大洞,死相却并不狰狞,或者是说,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起初官府并不在意,随意派了几个捕头便没了音信,百姓终日惶惶,直到县太爷的长子也莫名其妙的失踪又被找到尸首之后,这长远县,便彻底乱了套。
妇孺少女还好,壮年男子却是能跑的跑,能逃的逃,都唯恐下一个受害者便是自己。
县太爷气的半死,放下话来要是找不到这个凶犯,整个县衙提头来见,可一段时间过去,还是没有半点线索。
这些人失踪前都无任何异样,且都是半夜失踪,听证人证词像是自己离开一般,从尸体的痕迹来看也没有半点被绑住的迹象。
死前无挣扎,像是沉浸在了什么美好的事里,然后被活生生的挖去了五脏六腑,身体衰竭而死。
第一犯罪现场除了被害人更是找不到其他人的一丝踪迹,就好似,整个犯案的过程,并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过。
没有人,难不成是鬼?
虽然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理由,但除了这个猜测,官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各种蹊跷,只能是硬着头皮,暂时给出了这个结论。
百姓高呼官府办事不力,找不到犯人便推脱给鬼神,县衙门前更是成日围满了受害者的亲人,内忧外患是苦不堪言。
但命案并没有因为事件的发酵而停止,依旧不断有人遇害,青年男子,长相不差,不管是独身一人还是有妻有子都未能幸免。
渐渐的,不只是官府利用鬼神传说拖推责任,百姓也逐渐开始怀疑,是不是真为鬼魅所为。
县里最近来了不少和尚道士,无一例外,都是被富人请来驱神捉鬼的,不管是酒楼还是客栈,都免不了有了这些人的出没。
虽说命案频发,但这么大个县城,男女老少都有,人人自危的只有年轻英俊的男子及其家人,其他的人,自然得意的感叹原来长得丑终有一日也会成为一件幸事。
“年轻人,我看你印堂发黑周身黑气萦绕,恐怕有血光之灾啊。”
连清手持一杆“赛神仙”的平津帆,捏着自己的八字胡,一看就给人一种招摇撞骗的感觉。
头戴幂篱的男子头也不抬,仿佛并没有听到连清的话一般,淡然的喝着自己的茶,不予理会。
就这么被无视了,连清也不生气,非常厚脸皮的让小二也给她上了一壶茶,然后坐在男人的对面,开始滔滔不绝。
“我说年轻人啊,你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我虽然看起来像个骗子,但我真不是个骗子,你看别人一个个的都急着往县外躲,偏偏你着急忙慌的朝着这县里来,长得又符合那‘鬼’的口味,这一颗泪痣生的,那叫一个恰到好处,该不会,故意送人头来了吧?”
男子喝茶的手一顿,透过幂篱,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面前的江湖骗子。
他的打扮,与这城中之人不同,能看出他是外地人前来自是无可厚非,可从进城之初,他便一直没有掀起过幂篱,他是怎么知晓他脸上有一颗泪痣的?
“先生言重了,在下不过是来县里寻亲访友,拜访过后,自会尽快离开。”
“如此……”连清喝了一口茶,赞叹的咂咂嘴,“那便是我多想了。”
连清没再多做言语,男子更是沉默寡言,这茶不算香,合起来和白水一样寡淡,连清没喝两口,起身准备离开,“一看公子气度不凡,非寻常人能比,想必并不介意帮我付了这壶茶水钱的哦?”
“先生好心提醒在下,感激不尽,这点小事,自然可以。”
“好。”连清没有说谢谢,抓着他的平津帆走了,摇摇晃晃回了自己的算命摊,翘着个二郎腿满足的晒着太阳。
“请问,这里能算命吗?”
甜美的女声,连清闻言睁开了眼,好几天没开张了,这么个客人,可得好好把握。
“算算算。”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抻直了被自己趴乱的桌布,推了推放的歪歪斜斜的招牌,连清笑的牙不见眼,“姑娘算什么,姻缘还是?”
“我想知道我的未来夫君,他是什么样的人。”
“未来夫君啊……”连清眯了眯眼,“小姑娘,你不是有夫君了吗?”
女子瞬间沉下了脸,眼里含着怒气,一掌拍到连清的算命台上,那愤怒可不是作假,“臭算命的你说什么呢,我尚未出阁,哪儿来的夫君,你不要污了我的名声!”
“息怒息怒……”眼见不少路人都朝着这头望了过来,连清赶紧赔着笑脸打哈哈,“我这不是和姑娘你说了个笑嘛,别生气,别生气,我现在就给你算,这么着,半价!您看成不?”
八字胡被连清这一欠扁的笑脸举着一翘一翘的颇具喜感,女子不爽的哼了两声,也没再追究,从袖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连清,“这上面是我的生辰八字。”
“不需要。”拍拍招牌,连清挑眉,得意的眯眯眼,“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