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七月流火,其实这六月也差不离了。太阳一早打东边出来,虚虚晃晃的挂上一整天,不到半日,外出行走的人便湿了衣衫。

上河知府家里的庄子这会儿荷花应着景儿开,势头正盛。

这湖也不小,一眼望不到头去。而此时,这方湖里头,都是半开不开,或是凋了两三片花瓣儿的残花,却仍是别有意味。

叶青乘着马车来时,许多夫人已经到了好一会儿。湖中搭就的亭子忒大,是气派至极的八角亭,那大小仿佛一庄小屋子,能纳下不少人。许多人围上一圈,中间还能来两个舞姬甩甩袖。

叶青下了马车,有船夫载着去往亭子。

不待到,便已经隐隐听到了丝竹声。

明月轻声:“夫人,这阵仗不小呢。”

上河知府的手笔,能小到哪里去?

不在上河城中将一盆一盆的荷花搬去戏楼,在听着咿咿呀呀的曲儿,还说就是简简单单赏赏花便都是寻常了。

舟子一路行,不多时便近了亭中。

丝竹声应声而停,贵妇们通通朝这边看了过来。

叶青径自下了船,看着各位夫人复杂的目光也不恼,只颔了颔首。

上河夫人知她喜静,给她留了处无人的地方。叶青目光虚淼的望着远处河湖,时不时给明月塞一个糕点。

丝竹声慢慢的又起了来,纷乱冗长,却又有些序目。

窃窃的声音却如同婉约曲子里的杂声,呐呐的,声音不大,却时时刻刻都插在曲子里头,杂乱得很。

几个贵妇人不知如何就凑在了一堆,本来还是聊聊上河新开的铺子,六月里锦绣阁出的夏衣。可不知什么时候,这话题便引到了叶青身上。

一个烟罗紫衫的夫人低着头,手指小幅度的指着叶青。

“那便是叶青。”

众夫人随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袭青衫的女子样貌绝艳,正漫不经心的托着腮畔,嘴角是有意无意的笑。

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刻若是有男人在场,怕是要看直了眼。

一个夫人恨恨的啐了一口。

“笑得这样孟浪,真是个狐媚子。”

此话一出口,可便有许多夫人有苦无处说了。

“可不是,瞧着斯斯文文的,背地里还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夫人提高了声音,有些刻意的意味。

“你知道吧,那天有人害得她的铺子走了水,人差点死了,是扶杳公子亲自去抓的人,丢在了大门门口,好生气派。”

“便是她?听说那崔老爷现在都还在牢里关着呢。”

“扶杳公子为何会对她那么好?”

碧落山庄的名头,在天下都是有大名头的。据说那碧落山庄的庄主扶杳公子,不止富可敌国,黄金翡翠全当石头。其人更是俊美无双,一张脸便俘虏了许多小姑娘。

更何况碧落山庄本就神秘至极,其庄中人的实力,也绝不可小觑。

可叶青不过是一介村妇出身,别说身有诰命或是承爵,便连普通家世都算不上。

如此的两个人,如何会扯得上关系?

“我看莫不是使了些过人手段,才得了扶杳公子的青眼吧?”

“便是可惜了那知州盛大人,虽是个憨傻的,脸蛋却也顶顶好的,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下场。”

古来今往,哪里有夫君被贱内欺负成这样的。不仅马首是瞻,更是不知觉就被戴了帽子。

知州大人呐,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是有意为之,这声音别说是藏着掖着,甚至还刻意扬了嗓子,生怕别人听不见。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尽了叶青的耳里。

实在是难听至极。

身后的明月脸色已经眼见的沉了下来,一双玉手此刻却紧紧收拢,只差咬牙切齿。

“夫人,这些夫人,未免太过了些。”

茶盏里头是上好的碧螺春,茶叶已经泡了一泡,第三泡的茶汤出来,是清澈明亮的淡青色,如同雨后屋檐上的天空,好看得紧。

叶青饮了口茶,几不可闻的笑了笑。

“稍安勿躁。”

不过是些眼高于顶,自觉天下第一,见不得别人好的俗人罢了,这些拙劣至极的恶意,叶青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况且正主还在此,又会容下这些小人放肆到哪里去?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是生怕旁人听不见吗?”

上河夫人坐在上座已久,丝竹乐声喜悦热闹,来来回回的婉转,可实在耐不住这些背后嚼舌根子的夫人们声音太大。

话声一落,丝竹声,话语声,适时的停了下来,只剩下着盛夏的风声,给人带去了一丝不适时的胆寒。

上位者皱着眉:“你们好歹是官家夫人,自小养在闺阁,受着顶好的教习。如今说出这样败德恶毒的话,去揣测一个无辜人,各大官家的脸面,是不要了吗?”

座下噤声,无一人敢应答。

不过是起些警示的目的,上河夫人也不敢拿这些实打实的官家夫人如何。只缓了神色,遥遥给叶青敬了杯茶。

那杯盏是通透的靛青色,遥遥朝着叶青。顿了两息,而后又被撤回,被主人轻嗫一口。

“她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不过是些胡言乱语罢了。”

叶青只笑着颔首。

她从不与傻子论短长,这一番,自当是不介意。

丝竹声悠悠转转的想起,随着青荷初绽,倒品出些意味来。

夫人们一被敲打,也不敢在造次,话题便又重新回到了今日的簪上花,明日的


状态提示:第230章 真是个狐媚子--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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