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沈君泽说是同府里恩断义绝,但他却不是真的绝情之人。
府里落难,以后他绝对不会看着不管。
而且官场变化,谁也说不清。
说不定,老爷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最主要,到了西北偏僻之地,自家夫君多受苦,也许也能振作起来,改掉一身的坏毛病。
就是退一万步,沈君泽不肯接济,有她的嫁妆撑着,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熬到儿子成才科考,一切就有希望了。
果然,沈老爷见儿子留下了,儿媳明事理,孙儿为他哭红了眼睛,就打起了精神,喝了药也睡下了。
沈君泽留了大夫,扶着祖母回去别院。
毕竟是亲儿子,老太太一路叹气不断。
沈君泽安慰祖母,“奶奶,你放心,那是我亲爹,我不会看着不管。
上面那位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父亲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京都,是件好事。”
“当真?”
老太太果然神色好了一些,沈君泽笑道。
“当然了,否则平日时候,家里丑事,顶多降一等,毕竟不是什么贪墨之类的大罪。
但那位把父亲一降到底,实在出格儿了。
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事呢!
就是我都打算慢慢把生意挪出京都,寻个山清水秀之地住一段儿。”
老太太这次完全相信了,“奶奶老了,帮不上你,你爹也是个糊涂蛋。
你啊,想怎么做,尽管去做。
奶奶听你的!”
“那奶奶喝一碗安神汤,好好睡觉。
其余所有事,都有我呢,您不要费心。”
“好,奶奶听话。”
沈君泽哄睡了老太太,仔细交代了丫鬟婆子,就出门直奔方家小院儿了。
这一次,方家小院儿再没有铁将军把门。
方玉正在小小的碳炉子上烫酒,另外一只碳炉子上放了个砂锅,不知道炖了什么,香气扑鼻。
见到沈君泽进来,他就笑道。
“沈兄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我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呢?”
沈君泽惊奇道,“真是你做的?”
方玉耸肩,应道。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君泽无法,一屁股坐下来,叹气道。
“那府里乱成一团了,吵得我头疼。”
方玉垫了一块布巾,抬手掀起砂锅盖子,露出里面咕咕嘟嘟冒着油泡儿的红烧肉,还有一个个鹌鹑蛋,笑着问道。
“这个能止疼吗?”
“能!”
沈君泽立刻笑了起来,“别说头疼,就是天塌下来,有这一锅肉也解决了。”
吴岩送上两副碗筷,两只酒杯,然后笑嘻嘻退了下去。
方玉夹了几个鹌鹑蛋给沈君泽,“肉还要炖一会儿才入味,虎皮蛋倒是可以吃了。”
沈君泽晚上没吃饭,这会儿也饿了,烫的嘴里斯斯有声,几口就把鹌鹑蛋吞了下去。
这会儿屋里只有两人,他就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当真是你做的?”
方玉叹气,应道。
“这事儿说起来,我该跟你陪个罪。
我原本想着,爆出沈二小姐的丑事,逼着沈大人把她送得远远的。
沈大人顶多被申斥一番就算了。
没想到,上边那位行事越发没章法了,居然一降到底。
这不是我本意,但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你若是恼了,以后我们就别走动了。”
沈君泽撇嘴,“你这就有些无赖了,你明知道,我不会怪你。
再说,以后不走动了,谁陪你吃肉喝酒啊。”
“占便宜也能被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佩服,佩服!”
方玉翻个白眼,重新打开锅盖,给他舀了满满一碗肉。
沈君泽大笑,两人低头猛吃,最后剩了汤汁。
方玉喊着吴岩盛了两大碗白米饭上来,泡了汤饭,唏哩呼噜吃的干净。
最后两人搂着圆滚滚肚子,依靠在椅子里,慢慢喝酒。
沈君泽轻轻叹气,“其实,我一直就盼着今日。
但当真到了今日,我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痛快。”
“血浓于水,血脉是个神奇的东西。”
方玉同他轻轻碰杯,“我打算谋外放了,以后你自己在京都,也没有侍郎公子的头衔了,会不会受欺负啊。
你要不要跟着我走,咱们寻个好地方,官商勾结,无法无天?”
沈君泽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还说我无耻,你这人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才最是手段狠辣。
还官商勾结,无法无天,你怎么不说打算圈地为王呢!”
“那也没什么不好啊,说不定我还真能当个王爷呢。”
方玉满不在乎,倒是沈君泽上了心。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不知道,我就知道我要谋外放,你去不去!”
“去,肯定去啊。这京都我住够了,所有生意都有人手打理,我在不在都没关系。”
沈君泽有些兴奋,恨不得立刻就离开。
反倒是方玉打了退堂鼓,“你先别激动,我总要准备一段时日,说不定要一两年呢。”
“好,别管是立刻,还是一两年,我都随时奉陪。”
两人干杯,喝的痛快。
半醉之时,方玉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句。
“若是早两年认识你就好了。”
沈君泽听得模糊,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说你该回去了,一会儿街上宵禁了。
你家里还有祖母要照料呢!”
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