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转过脸来望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皱着眉头,又带了些伤感和无力。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信……没事。”说完手指用了用力轻轻地回握了他一下。
因为她的回应,阮世安心里头的紧张和不安瞬间就消失了,高兴的勾起了唇角。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秦霜看着波光粼粼地湖面,还有那些摇曳的荷花,问:“你平时都喜欢坐在这里?”
阮世安轻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疲惫,说:“水面静中有动,能使我的脑子放空,安静些许片刻。”
秦霜扭过头来看他,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阮世安看出了她的困惑,苦笑了一声说:“……世人都羡慕我记性好,但是谁又知道记性太好的苦。有许多事情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忍不住的在脑海中一遍遍的看。
因为记忆太鲜明,每一次想起来都像是重新又经历了一遍似的……痛苦也会被反复咀嚼。
后来我就发现,水面可以制止我的脑子去回忆这些东西。你看……它一直都会有动静,又不会有太过复杂的动静,不需要人的脑子去费力的记些什么,也不会让你的注意力丢失去想其他的东西……”
阮世安又是一个苦笑,说:“……说起来,我在这里坐着看着水面,都比睡觉强。睡觉控制不住做梦,梦里头都是那些不想回忆的东西。”
秦霜想起阮世安的种种经历,有些动容,轻轻地皱着眉头。因为心疼,刚刚产生的那点疑窦和恐惧瞬间就被埋了下去,转而伸手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说不出来。
此时黑山穿过回廊过来,秦霜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黑市到了近前,没有了刚才的高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完成了人物的沉稳,躬身行礼道:“掌舵……人都聚集好了。”
秦霜刚要问问他们是否自愿,阮世安就从椅子站起来,直接就往外走:“走吧。”
秦霜没有办法,就只能跟了上去。
上了岸,见召集来的人都在湖边站着,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
秦霜心虚,咬了咬唇。见阮世安脚步不停,就要带着这些人走,赶紧拉了一下他,说:“等等,我有些话要跟他们说。”
阮世安有些意外,但是依旧听从了她的话,站住不动了,面对那些人站着,说:“说罢……”
秦霜看着这些明显一水青壮年的黑市中人,带出去当个护卫打手也不为过。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先想的是……顶多一些妇人,老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可能会有心去学学种地。
……这明显就是派任务强逼来的吧。
秦霜站在人前,打量了一番他们,问:“……你们……都是自愿的吧,要是不自愿也可以不去。”
人群听了这话,刚刚有些动摇要打退堂鼓,就见秦霜的后头,阮世安将帏帽摘了下来,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瞧着他们。
其中有几个机灵地连忙说道:“……自愿的自愿的,都是自愿的。”
“对对对……艺多不压身。”
阮世安满意地将帏帽又戴了回去,人群中其余迟钝的人也立马理解了怎么回事,顿时一片“嗯嗯”的声音,有的人为了加重语气还不停的点头。
好像生怕秦霜不信一样。
秦霜有些懵,但也很高兴,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心想:估计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就这么着带着黑市三十个人去了秦园——的开荒地。
倒真不是她给自己找免费的人工,实在是秦园是已经料理好的地方,该种的地方,没有一处是空余的,教学施展不开。
而且过了季节,现在多是收获的时候如果在秦园里头才真是给免费找了三十个人来帮工来了,学不到多少东西。
而开荒地,按照这两日的进程,那里地面整理的差不多,正好是可以耕地培肥播种的时候。
秦霜要带着这些人,去开荒地安排人教,她自己也不可能闲着,要整日都在那里,就怕两方人有什么矛盾,好好的事情办砸了。
阮世安自然也放心不下黑市那些人,本来就是他强迫着来的,万一跟秦园的人起冲突犯了人命的话就不好了,于是也跟着秦霜来了。
他们两个在一处,自然也少不了郭荣。
秦霜要干活,六丫拦着不让:“……不行,你不能干,我还不知道你,一干起来就卖死力。”
秦霜手腕上挎着篮子,插着腰据理力争地说:“……都多少天了,难道我一辈子都不能干活了吗?”
六丫十分坚决地说:“谁说要一辈子,休息一个月,不多罢!病去如抽丝,谁病了不得好好养?!”
阮世安有些惊讶,问:“……你病了?”他眼睛晃了晃,“是上次吗?不是因为没休息好吗?什么病?”
“就是没休息好罢了……”秦霜连忙说,“让他们弄的这么严重。”
“什么呀……都晕倒了,晕的死死的叫都叫不醒!多吓人啊!”六丫着急辩解道。
阮世安一下子慌了,问:“……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呢?你……”说着就要拉她的手腕过来要号脉。
秦霜觉得加上阮世安更加的小题大作,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说:“……哎呀,郎中都说我没事,你们看看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她说着还求证似的望向了郭荣……
郭荣心虚地将脸撇向了一边,他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