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方才纯属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大到,能一掌将沈夫人推倒在地上。
但她也没有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因为沈夫人脾性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她。
沈夫人总拿她是妾室之女开玩笑,还克扣她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最过分的是,沈夫人总喜欢拿羽清宁与她做对比。
羽清宁是国公府嫡女,是私塾先生颇为喜欢的才女,是羽家人的小骄傲,还是才子南公嶙的青梅竹马,两人本是天造地设,京城难得的一双璧人。
却因御赐的天降大婚,两人不得不分开,婚礼前一晚,一向成熟稳重的羽清宁,在婚礼前几日竟玩起失踪,后来羽裳打听她是躲在南苑竹居了,就前往南苑寻她,结果却被当成刺客,被侍卫们满苑围堵,不得不爬墙逃脱,却遇见了未来夫君殷云翊。
一切好像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却有人硬要逆风翻盘,打乱了原本宁静美好的生活。
羽裳也曾想过,如果那晚她成功将羽清宁带回国公府,让她顺顺利利嫁给殷云翊,之后是不是就没有这一系列事情,现在站在殷云翊身旁的也不会是自己.....
“我只是想让你们停止无谓的争吵。”羽裳从回忆走出,身上的体温比方才来时还冷,她握紧发白的指尖,手心一阵肉疼。
沈夫人听见屋内传来羽清宁呜呜的哭声,看都没看她们一眼,走进房间安慰她去了。
宁远伯夫人许氏当家多年,也懂被丫鬟背叛是什么感觉,不免站在自己嫂嫂立场上,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看向羽裳道:“你现在贵为王妃了,你来评评理,私闯官宅害人性命之人,该当何罪?”
“我害人性命?她害的会少?”南苑夫人恶狠狠地咬着牙,见沈夫人一走底气瞬间上升。
羽裳一下抓住重点,凤眸亮如水,忙问道:“她害谁了?”
南苑夫人虽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但当年那件事她也有参与,立即闭起嘴,语气忽然软下来:“这你要问她了。”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许氏岔开话题,感叹道:“幸亏你没来得及药死清宁肚中孩子,否则就不是你一人进监狱这么简单了,而是羽氏与南氏两大家族之间的战争。”
南苑夫人只为曾经软弱无能的自己,想出一口恶气,却没想过羽清宁流产的后果,不死心道:“今日我虽没喂成红花,但她胆敢把孩子生下来,就让她做好独自抚养孩子的打算。只要我在南苑侯府一天,就不会让她踏进大门一步!”
羽裳总感觉,这个曾经在国公府待过的南苑夫人知道点什么,还算礼貌地颔首上前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南苑夫人自从被撵出国公府,就痛恨这里每一个人,甚至连再次踏入这片曾经最熟悉的土地,都觉得恶心。
她说完带着几位丫鬟扭着身子就走了,只剩下狼藉一片的院子,歪斜的石桌石凳、一地的残枝碎叶,还有被打翻的红花汤药,和碎成十几片的玻璃。
许氏在院内没站几会儿,觉得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事也不会多插手,于是跟着大堂内悠闲品茶的宁远伯回府去了。
羽裳想见院内走空了不少人,叫来几位丫鬟收拾残局,随后朝半掩房门的闺房走了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羽清宁的苦苦哀求:“娘,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南嶙公子,您再帮我劝劝南夫人吧。”
沈夫人将羽清宁搂在怀中,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恨铁不成钢道:“她都如此对你,你还叫她夫人?”
羽裳听到这眼圈一红,竟有些羡慕。
她的亲娘从小只会使唤她做事,先前院内的丫鬟都被沈夫人用钱收买,没有人替江姨娘洗衣做饭。
从此羽裳便担下重任,隔三差五要给江姨娘洗衣服,八岁后就学着劈叉烧水、去菜田拔菜、洗菜、方便江姨娘煮饭做菜。
她很多时间闲下来,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江姨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否则江姨娘为何一点也不心疼她,即使看见她手心的老茧,也只是奖励几块麦芽糖呢??
她的耳畔又隐约传来羽清宁的声音:“她好歹也是南嶙的亲娘,再说您也不想看着孩子出生,有父亲却不能叫.....”
沈夫人见她还没嫁入南苑侯府胳膊肘就往外拐,顿时放开她,呵斥一声:“我今日就应该晚来一步,让你流产得了!”
“别啊娘,我知道您最疼我了。”羽清宁没有安全感地又躺回沈夫人的怀中,两手紧紧地圈着她的腰,声音嗲嗲的,鼻音很重。
母女煽情中,羽裳怎么也不好进去打扰她们,得知羽清宁无事了,她松了口气,转身朝晴院外走出。
下一秒,却看见江姨娘站在远处的高台阶上眺望这边,见羽裳走来,她来不及从台阶走下,只好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羽裳心想着她这个爱凑热闹的娘,应该是看完戏还在原地默默回味,抬头看着台阶上的江姨娘,道:“娘,我看见你了。”
江姨娘从台阶上走下,见到她乐呵呵地笑了:“王妃回来了,王爷没在吧?”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羽裳说完手伸进衣袖摸索了一番,摸出一个厚鼓鼓的红包,递给江姨娘,眉眼微弯:“新年快乐,您今天没来王府,这是我给专门您准备的红包。”
“女儿嫁到王府有出息了就是不一样。”江姨娘收起红包夸赞道,随后又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