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丁珏主动开口,要丁琬跟他去书房。
说是刚从书房拿回来几本书,还不错,让她跟着瞅瞅。
很明显是借口,丁琬没有拒绝。
姐弟俩出了崇禾苑,便一前一后的往前走,彼此不说话。
准确的说是丁琬不理丁珏,丁珏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地面的雪清扫一次,又下了薄薄一层。
几次想找话题的小伙子,都只是张张嘴,最后放弃。
姐弟俩进到书房,书桌上摆了几本游记。
丁琬只是扫了一眼,并不当回事儿。
这几本书,不过是他拿着摆样子罢了。
丫鬟端茶进来,姐弟俩面对面坐着。
等人离开,丁琬也不吱声,就那么平静的睨着他。
丁珏承受着无形的压力,只觉得头皮发麻。
捧着水杯,扣着手指,这是他惯有的举动。
以往,他这样,丁琬立刻就会给他解围。
可是今日,她没有。
这小子越来越胆儿粗,她作为亲姐姐,不能不管。
再任由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惹什么乱子。
最重,还是丁珏承受不住压力,闷闷的道:
“姐,您是想打还是想骂,您招呼吧。我全都受着。”
丁琬嗤笑,端着茶杯吹了吹,说:
“我哪敢呢?你丁大公子做的事儿,我连知晓都没有,可不能罚你。”
强调让丁珏扣手的动作,更频繁了。
丁琬终究不忍心,拍了他手背一记,道:
“多大了,这毛病还是不改。手指又没错,你虐待它作甚?”
语气虽然仍旧狠厉,但态度明显软和许多。
丁珏抿唇,抬眸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别,你别弄这楚楚可怜的样儿,招摇撞骗。”丁琬急忙扭头,不瞅他可怜的样子。
每次都这样,一犯错就这表情,弄得谁都不忍心说他。
可是今日再不说,日后还不得飞上天?
“今儿要不是人家跟我讲,我都不知道你背后做了这么多。行啊丁珏,胆儿越来越肥了,什么都敢做。”
丁珏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当日发生的事儿,你不是没在场!我打的尽兴,他们也受了罚。太子都说了,此事翻篇儿,如今你背后这么做,你可知差点毁了大事儿?我不是不识好歹,可丁珏你是要科举的读书人,这些不是你该管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丁珏满口答应,态度良好。
丁琬是第一次斥责弟弟。
打小他就懂事儿,不用人去操心。
再加上前世他是因为自己,被人推下城楼,所以她打心底里心疼弟弟,疼宠弟弟。
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做了那么多,而且她还是从旁人的嘴里知道。
这冲击,真的不小啊!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丁琬长叹口气,道:
“我把你留在京城,不是让你做这些有的没的。你要好好念书、好好习武。咱丁家日后,是要靠你顶门立户。我还期待丁大人、小丁大人一同上朝的情况发生,你懂吗?”
丁珏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跟前,拉着姐姐的手,道:
“姐说的话,我都懂。但言官那次的事情,我真的很生气。我也知道姐出气了,殿下也罚了,可我做为弟弟,我不能让他们过得自在,所以才传出去那些话。但是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旁的不该做的事儿。”
丁琬抿唇反手握着他,道:
“你疼姐,姐清楚。”
“姐,如果我跟你讲,后面的事儿不是我做的,你可信?”
“什么?”
丁珏深吸口气,郑重的道:
“当日我在茶楼,只是让伙计出去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一说,给那两家制造些压力。后来致远无意间撞到,听闻姐受了委屈,他便说要用自己的方法给姐找场子。我怕他乱来,便拉着一起做。”
“但我们真的只是传当日发生的事儿,旁的什么都没有。后面衍生的事情,今日也是姐夫跟我说,我才知道的。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我真的不知情。如果知道,我不能那么没分寸。”
丁琬听到这话,眉头紧锁。
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他说不是会撒谎的孩子,更加不会骗她。
事情说到这个地步,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这人是意思,又想做什么?
“你姐夫那边怎么说?”
“姐夫让我不要再管,我也真没有。这几天我真的是,没乱来。”
丁琬明白的点点头,刚才的愤怒,显然已经烟消云散。
起身整理下衣服,道:
“这几天就在家呆着吧。这几本游记,应该够你看的。年前别说去,年后再说。”
“是,全听姐的。”
丁琬快步出了书房,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徐致远,无奈的摇摇头。
走到跟前,弹他额头一记,道:
“每一次都让你小舅给你顶缸,你可真是出息!”
“娘,儿子知道错了。”
他有参与,不过小舅舅把事情都揽到身上,不让他挨骂,他就只能站在院子里认错。
当然,也感激小舅舅的疼宠。
丁琬见儿子这般,又看弟弟一连笑容的样子,无奈摇摇头,走了。
徐致远还想跟上,被丁珏一把拽住,道:
“没事儿,你娘没生气。”
“真的?”
“真的!”丁珏重复,“你该去别庄烤羊就去,你娘不会拦着。”
“谁说这个了。”徐致远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