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正房
李郎中抽回手,看着丁琬说:
“问题不大,你别着急。”
丁琬松口气,放松的靠着柜子。
李郎中见状心疼,继续又道:
“你照顾的很好,你婆婆的身子也很康健。这一次就是着急了,急火攻心引发的昏迷。我开个方子,你让人去回春堂抓六副回来,早晚各一副,先喝三天看看。”
“好。”丁琬没有迟疑,忙点头。
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交给丁现,说:
“一会儿你赶车送李叔回去,拿了方子直接去抓药。”
“知道了,姐。”丁现把钱接过来,揣在怀里。
丁琬看着写方子的李郎中,叹口气,道:
“不好意思啊李叔,昨天是娘,今天是我另一个娘。都得麻烦您!”
李郎中闻言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她,说:
“这叫什么话。一个村住的,我有恰好会这个,举手之劳。”
“可您不收诊费啊。”丁琬撇嘴。
昨天吃饭的时候,唐嬷嬷说了,李郎中只要了药钱,没要诊费。
李郎中叹口气,摆摆手,道:
“咱村谁家的诊费,我都不要,不单是你家,啊!”
丁琬还想说,丁文海摇摇头,示意她别吱声了。
李郎中这么多年就这样,老规矩了。
“要我说你也不容易。一会儿我也给你看看,其实你现在,就是一股火顶着呢。”
丁琬闻言,鼻子瞬间就酸了。
真不是她矫情,实在是这么久了,李郎中是唯一一个说她“不容易”的人。
吸了好几下鼻子,痴笑着摇头,说:
“我没事儿,我年轻。”
李郎中没理她,低头继续写方子。
等两张方子都写完,抓过她坐下、诊脉。
丁琬要起身,丁文海按住她的肩头,不让起来。
片刻,李郎中收回手,道:
“大毛病没有,有点宫寒,吃几服药调理吧。不然小日子你该肚子疼了。”
丁琬见状,点点头,没有坚持。
都查出来了,她再那么矫情,不好。
等李郎中写好方子,交给丁现。
“益母草多买点,平常让你姐泡水喝也成。”
“知道了。”丁现把方子接过来,揣好。
赵岩跟着一起出去。
丁文海看着侄女,道:
“我告诉你,你可别硬撑。有啥事儿你就说,二叔在呢。”
丁琬闻言点头,坐在炕沿儿瞅着昏睡的耿氏,呢喃:
“放心吧叔,二年哥的事儿我都扛过来了,这个不算啥。就是外面的传言……”
“这个你别在意,我一会儿就出去告诉他们,别再说了。”丁文海急忙表态。
说到底就是大意了。
从府城回来知道这事儿,就该说的,可他们都没理会。
如今……
反倒让亲家嫂子,又伤了心。
丁琬握着耿氏的手,颔首说道:
“文书,明儿家里摆桌,我不想去了。我婆婆也去不了,还是……”
“那就取消了吧。”
“那可不成。”丁琬摇头。
他们不去没有啥,可丁家说出去的话,哪有不兑现的!
“二叔,你疼我的心,我知道。可咱丁家,绝对不能做那种出尔反尔的事儿,你明白吗?”
丁文海见状,松了口气,说: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就不提了。好好照顾你婆婆,最近酒坊也没那么多事儿,只等小年休息了。你就跟你婆婆在家吧,其余的我们来。”
“嗯,好。”丁琬再次点头,起身把人送走。
回来看着仍旧昏睡的耿氏,长叹口气。
“活着”的消息不能说。
一旦说了,她就有盼头了。
一有盼头,万一他真的不认他们,她会更难受的。
到那个时候,只怕就不只是昏迷这么简单了。
丁琬下定决心,对徐二年的怨,更加深了好几层。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哪怕就是苦衷,也不该如此。
要么,一点音讯都别有。
要么,给一个定心丸,让他们有盼头。
他倒好,不给音讯,还不给定心丸,还带固定给送些东西。
这算什么?
撩拨不负责,人渣啊!
“唔……”
炕上的人儿,嘤咛出声。
“娘……娘……”
耿氏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丁琬,迷茫的道:
“咋地了?”
丁琬起身,把她扶着躺靠在火墙上,说:
“您厥过去了。”
耿氏先是一愣,随后双眼通红,接着强忍着哭意,道:
“我……我真的以为……我……呜呜呜呜……”
丁琬把人抱住,任由她放声痛哭。
幸好一早让徐致远去了丁珏那边,不然耿氏这个架势,非得把孩子吓坏不可。
“我苦命的儿啊……呜呜呜……我太难了啊……呜呜呜呜呜……”
捶胸顿足的哭,夹杂着对孩子的不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难。
丁琬心里也难受,但却忍着,并没有哭出来。
“娘,日子还得过,咱们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你说是不?”
“呜呜呜呜……我知道啊,可是……那时我身上掉的肉啊,我疼啊……呜呜呜……”
丁琬两世生人,没有做过母亲,不知道母亲的那种痛,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她是女人,她能理解耿氏的难过。
这一刻,她除了抱着婆婆,没有别的选择。
哭吧,发泄吧。
都发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