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迎亲,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流水般涌入,欢笑声、鞭炮声、贺喜声响成一片,那是格外的热闹,大喜的福字雕花、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下人们穿的吉利服把大半盏天空都映成了绯色!
王老五、王老六这对胞胎兄弟昨个儿几乎一晚上没睡,净巡逻站岗伺候宾主了,今儿又不得不起了个大早,立着大棒矗在门口的大石狮子前,强打着精神摆出一副威武的姿势。
没辙,谁让今天是迎亲的日子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兄弟俩明儿就得收拾东西滚蛋。
古代劳苦大众没人权呐!
兄弟俩可不想跟隔壁钱老七似的,为生计去走镖给东家卖命——那活儿虽然来钱快,挣得多,但哪有给大户人家看门稳定自在?
不但可以狐假虎威,主家的老爷公子心情好了,说不得还能讨俩赏钱儿,没事去西边巷子里喝酒听书唱曲儿,耍耍女人,那日子过得才叫个快活!
两人顶着大太阳站了有两个多时辰,后脊梁都被汗水浸透了,黏在身上既痒又难受,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连脚底板都热得起了泡,闷得都快开了锅了。
弟弟王老六最先撑不住了,见四下无人,用胳膊肘顶了顶哥哥,蚊子哼哼似的道:
“五哥,这怎么还没结束呢,弟弟我被晒得浑身难受,再不去阴凉地里歇会儿,就要中暑了!”
“别吵别吵!”
王老五瞪了不成器的弟弟一眼,哼了一声,正要骂几句难听的,眼角却忽然瞟到前方道上拐出来两个人影,急忙改口道:
“站好了,有客人来了!”
王老六虽然浑身痒痒,见又有客人上门,还是硬生生憋住了。
兄弟俩当即鼓气提神,醒目望去。
却见王府门前的通衢大道上,自南头慢悠悠走来了一高一矮俩人。
右边是个小娘子,长得贼靓,大眼睛水汪汪的,面皮儿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那小模样比天上的仙女还俊,比小姐也差不了多少。
王老六只看了一眼,那对招子便被牢牢吸住了,怎么拔也拔不下来。
相比于丢人现眼的弟弟,作为兄长的王老五性子更为沉稳镇定,多看了那小娘子几眼便逼着移开了视线,把目光放在了旁边那个相貌堂堂的年轻公子身上。
那公子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灰布长衫,脚下踩着百纳底的老布鞋,腰间悬着个酒葫芦,肩上趴着只浑身金毛的小猢狲,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怎么看怎么古怪。
王老五正自镜疑不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盘问之际,忽见那年轻公子朝自己这方向饱含深意地眨了眨眼。
还不等他明白过来,便觉眼前一阵恍惚,在看时。
前面哪还有半个人影?
咦,怪了
王老五吃了一惊,急急扭头看向弟弟,孰不知王老六也正纳闷呢!
刚才那娇俏可人儿的小娘子呢?
兄弟俩对望了两眼,皆是满面茫然。
莫不是昨个儿累着了,刚刚看花了眼,出现幻觉了?
“师兄,那两个门房多可怜啊,你干嘛要捉弄他们?”
王府大宅的靠墙的花园里,陆芊儿语气中有些许的不满。
“再说,咱们不是有请柬吗,为什么还要翻墙进来,跟三个小贼似的”
她嘟囔着。
“习惯了”
李长清面上露出些许尴尬,却还是辩解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管他走墙还是走门,这不还是进来了吗?”
心道:你不提这茬儿我都忘了,咱可是有请柬的贵宾,唉,失策失策
“吱吱吱!”
(你俩别搁这唠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快去吃席,小爷我都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元宝不耐烦了。
与二人不同,它是纯正的吃货。
“元宝说得对!”
李长清附和地点点头,拉上小师妹便走。
“师兄,这王府这么大,你知道宴席摆在哪里吗?”
“我是不知道,但又不聋,顺着声音找不就行了?真笨!”
李长清冷笑。
“这王家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个寻常富户,他们家的院子再大能大到哪去?”
“顶天十七八间院子,我闭着眼都能找到,有腿就行,跟紧我,没错的!”
三炷香之后。
元宝口干舌燥,面露绝望。
陆芊儿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师兄呼呼怎么还没到啊?”
“这”
李长清脸色微僵。
失算了
万万没想到,这王氏区区一商贾家族,宅院竟然这么大!
这段时间里,光他们走过的大小院门便有六十多道,能看到的大小院落十座,房屋三四百间,花园亭台更是数无可数。
这他娘的说是皇宫我也信啊!
穿越过来到现在,李长清头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原来古代富人的生活可以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快了,快了,不远了,就在前面了!”
“师兄,你已经第五次这样说了!”
小姑娘小脸儿苍白。
“吱吱!”
“咳咳”
道人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
“芊儿放心,师兄保证这次一定是真的。”
半炷香后。
终于到了。
李长清一声长叹,一颗吊着的心总算平稳落地,暗暗抹了把冷汗。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这个师兄在小师妹心里伟岸高大的身影就保不住了!
“呼”
陆芊儿也长出了一口气,捏了捏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