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听他说的烦杂,也没了看戏的情调,转头道:“罢了罢了,我不去了,你们这些个弯弯绕绕我是不能明白了,多说多错,还不如闭嘴为好。”
这倒也是,元夕笑:“宛芳,你去吧。我是病着,可也总要有个人出面才是。”
眼看着宛芳得令走远了,元夕立时弃了马一个鹞子翻身,从窗口钻将进来,鬼头鬼脑的撞了撞言书的肩膀道:“她总算是理你了?”
“什么理不理的,本就没什么隔阂。”言书道:“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心里都有本谱子,不会将生死看的那样重。”
看他这样云淡风轻,与前几日判若两人的模样,元夕也不愿拆台,只道:“是啦是啦,你们都是世外高人,自然不计生死。”
说着话又忍不住往外瞧:“唉,你说这是要堵到什么时候去?想想也是可怜,那些个亲君卫的娃娃好容易脱了险境,才在城门附近大哭一场,转眼却被挡在了家门口,真是叫人唏嘘。”
还娃娃?言书笑他拿大:“这批人可都二十好几了,比我还大好些,更何况是你?也好意思叫人娃娃。”
话虽这么说,可言书也清楚,谢韵这回若非有计划,怕就是要惹大祸了,若是凉了这些人的心,会牵扯到朝里多少官员?更别提还有一个雍亲王在那儿坐镇了。
言书道:“这回虽是失了理,可胳膊拧不过大腿,雍亲王也不是真正的孤勇无知,你看吧,这回怕是真要去那所谓的弦月殿待上几日了。”
元夕道:“你既觉着不妥,那八成是真的不妥了。唉,玉璃,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这小皇帝如今事事做不得主,怎么今儿倒说是他做的?”
“赤羽军。”言书道:“那是圣祖留下给靖朝历代皇帝的,除却他们的命令,旁的一概不认一概不听。向安再是手眼通天,也叫不动他们分毫,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法子凑了一支高不成低不就的亲君卫来与之抗衡。这旨意若不是皇帝自己的意思,他不会安排韩硕来传话。”
原来如此,元夕在心内点了点头后又滋生了旁的不解:“即便是小皇帝的主意,他那个事事不放心的师傅就这么由着他去?不能吧?”
这便是症结所在了,言书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方才叫你不要多做辩驳,只作应承也是为了这个原因。自来了冀州后除却银粮调度外,很多消息的传递都似出了些纰漏,当时咱们坐困围城,心有感知也无能为力……”
要说起来,就像是所有消息都被人过滤删减过一般。
这一点,言书早有所觉,可一来困于冀州,二来也是觉得无所谓,所以没有可以提及,如今看来,倒是真出了变故了。
而且,还不在向安上头。
言书笑了笑,像是带了几分了然和觉悟。
元夕被他笑的心慌,才想说什么却被回来的宛芳打断了。
“主子,外头已经有了决断,领头的队伍已经转了方向,朝着弦月殿去了。”
“是吗?”言书眨了眨眼,道:“既如此,叫大家跟着队伍走吧。就去弦月殿。”
元夕尚不觉得如何,倒是宛芳挑了眼皮细细的端详了言书一番道:“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放心。”
上香山的路又与别处不同,格外崎岖难行,这一行人才从冀州回来,车马俱疲,人也到了极限,再加上心内有结,一个个像是被抽走了精神气一般,拖拖踏踏的,远没有去时的慷慨激昂,也没有归途的喜极而泣。
元夕坐在车内,打了帘子去瞧,道:“这一个个的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看着可怜兮兮的,倒叫人忘了他们的可恶。”
想想林谦那会儿,这些个人走进七宝阁时趾高气昂的样,再看看如今受得这委屈……
言书道:“你啊,别总把眼睛放在人的过去上头。人嘛,再是可恼,也总有可喜的地方。多看看好处,对你没坏处。”
元夕嗤道:“你倒是宽心的很。还有心情在这儿说教。”
宛芳看了看,道:“如今天气见热,士气又低落,连半山都不到,队伍就散乱成了这模样,等真上了香山,怕事要夺了半数人的命去。”
这些个官宦子弟,是言书舍了两百多位墨轻骑的兄弟才保住的,冀州的时疫没能奈何得了他们,偏是家门口的这场人为叫人过不去了。
也是可叹可怜。
最麻烦的是,但凡里头有一位出了差错,他本家不会拿朝廷如何,也没胆对雍亲王如何,可一个言家却是经不得他们各处闹腾的。
开门做生意,最怕的就是不得太平。
言书叹了口气,吩咐元夕道:“你去前头,把李枫给我叫来。就说我这儿有一本上好的曲谱,路途漫漫,一时半会儿怕也到不了,不如来这儿,弹弹琴,谈谈心,打发辰光。”
年纪轻轻的,倒总是把这种话挂在嘴上。
元夕笑了笑,权当入了耳,摆了摆手后自去了。
不多一会儿,就看到李集黑着脸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了马车前头。
言书军符未缴,说起来还是监军,因此见他在那儿也不下车,只是坦然的坐着,噙了一丝得体的微笑冲他点了点头,算作招呼道:“来了?进来吧。”
元夕和宛芳自觉的出了马车,把这还算宽敞的空间留给了两位公子。
“做什么?”自从上回深谈被言书揭了面具后,李集对待他的态度算是再也回不去了,只他们两个的时候总是苦大仇深的,只是轻易也不愿驳了言书的话,否则也不会这样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