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啊定国,为将者万不可心慈手软,俺老张这些年白教你了?你看这班该死的书呆子,一不会种田,二拿不动刀枪,整日只知道抱着本破书念劳什子之乎者也,留着除了浪费粮食,又有何用?”张献忠愤恨不已地数落道。
见张献忠眼中透着一股杀意,张可旺心领神会,当即挥手示意刀斧手行刑。
众刀斧手于是一齐上前,手起刀落,将广场中跪着的几百号官员,以及诸生、太监全给杀了个一干二净,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泛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不禁作呕。
张献忠举目环视了一眼四周惶恐的围观百姓,抱拳高声言道“俺老张平生只杀贪官污吏!对百姓自是秋毫无犯!诸位父老乡亲莫要害怕!”
说罢张献忠转头望向定国吩咐道“定国,开仓放粮之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别给老子办砸了,听到没有?”
“父帅放心,一切包在孩儿身上!”定国忙不迭地答应道。
听说义军要放粮,百姓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在百姓雀跃声中,张可旺上前一步,提醒张献忠道“那皇帝老儿的祖坟又该如何处置,还请父帅示下!”
此时,在血腥的空气中,广场周围百姓的狂热情绪全都被激发起来,没等张献忠开口,众人已然齐声高喊道“烧了它!烧了它!”
伴随着百姓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张献忠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身,将握紧的右拳高高举过头顶,虎吼一声道“好!那就烧了它!”
愤怒的烈火顷刻在中都凤阳城蔓延开来,怀着对朝廷的愤恨,义军不但挖毁了朱元璋的祖坟,还砍光了皇陵的几十万株松柏,随后又一把火焚烧了老朱家祖坟的享殿,以及朱元璋出家的龙兴寺。
在张可旺的授意下,还有人在一堆瓦砾的皇陵废墟上,竖起了一面大旗,上书“古元真龙皇帝”。
烧完了明祖陵,张献忠依旧觉得意犹未尽,又让张可旺领兵,屠尽城中的富户士绅,家产尽数充军,并放火焚烧巡抚、府署衙门、鼓楼。
谁知夜里骤起大风,火势瞬间失去控制,祸及民房,百姓死伤无数,两万多间民房皆毁于一旦。待至次日清晨大火熄灭,曾经繁华的中都凤阳早已沦为了一片焦土。
踏着黎明的曙光,闯王高迎祥率部赶至凤阳,与张献忠会师。
凤阳沦陷的加急塘报在三日后送至京师,朝野上下皆震恐不安。崇祯帝气得大哭不止,当即决定罢朝一日,身着素服布袍,亲自跑到太庙,跪在祖宗牌位前,向列祖列宗请罪。 并下诏罪己“流氛震惊皇陵,祖恫民仇,罪实在朕。凤阳被攻克,皇陵被焚毁,是古今未有之奇变,国家已处于君辱臣死之秋。”
为以儆效尤,崇祯帝派出缇骑,逮捕临战脱逃的凤阳巡抚杨一鹏至京,论死弃市;守陵太监杨泽尽管畏罪自杀,但也难逃其咎,照章议罪;巡按御史吴振缨因未及时奏闻,削职为民,永不叙用;兵部尚书张凤翼亦受到戴罪视事的处罚。
然而崇祯帝这一番雷厉风行的操作却并未起到丝毫作用,自凤阳之役后,各路官军畏惧义军,唯恐被其歼灭,皆不敢正面与义军交锋,各地州县官吏,也没有守御之策。义军所到之处,从者如市,一时间局势糜烂,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由于凤阳既是大明王朝的中都,又是大运河漕运的重镇,在处罚完大批官员后,崇祯帝不得不重新考虑对付义军的策略和部署。他急调出关辽东铁骑三千,由祖宽统领前往剿贼;同时命山东巡抚朱大典接替凤阳巡抚,移驻凤阳;总兵左光先控制临洮、巩昌、西安、汉中,曹文诏扼守南阳;又命洪承畴统率秦兵出关,节制诸路镇抚,务必在六个月内扫荡廓清,立颁上赏。
接到崇祯帝的谕旨,洪承畴深感皇恩浩荡,亦觉重任在肩。在他看来击退各路流寇虽说不难,但若想将其一举全歼却是难上加难。饥民遍地,倘若有漏网之鱼逃脱,不知何时又将卷土重来,一旦呈星火燎原之势,必将陷入流寇越剿越多的死循环中。
正当洪承畴愁眉不展之时,崇祯帝的第二道谕旨又到了。
原来崇祯帝担心洪承畴无法驾驭那各路骄兵悍将,又授予了他便宜行事之权,若有巡抚大臣不服从调遣、违犯军纪者,分别参治;督抚诸臣,立置重典,可先斩后奏;巡按御史不及时上疏奏报的皆一并惩处。
一日内连续两道圣旨,崇祯帝的迫切心思洪承畴又何尝不知,他当即召集军中诸将议事,筹备军械粮草,并于三日后在西安誓师出征,率军出关赶赴河南。
左良玉、曹文诏、张应昌、秦翼明、邓祖禹等各路官军,以及从辽东边境及各地新调来的祖宽、左光先、尤世威诸将亦相继聚拢而来,合军七万余,对外号称大军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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