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礼闻言道:“谍子?据江原之战书家动用了谍子吗?”
那僧人冷笑道:“你以为战争是什么?是过家家的儿戏吗?战争就是兵道,兵道就是诡谲,就是攻伐,就是不择手段。
“不过也没看出来,你们书家还真是深谋远虑,在那之前就已经在佛道的寺庙僧众中,埋入了那么多谍子,幸亏这次据江原之战,让许多谍子提前暴露了。”
他加重了语气,愤恨地道:“但是,有一个人,曾经是我主人的爱徒,亲若父子,从小将他培养成人,在空门修行数十年,哪里知道,他居然也是你们书家的谍子!你们书家竟然渗透得如此厉害,真是自愧不如。
“但是,他暴露后,主人即便是自己被他打成重伤,在身死道消前,还不忘让他逃,不要被人发现!可怜的主人,愚蠢的人!他不报仇,我要报仇!此后,我便立誓要将书家的人全部杀绝,一个不留!让他们全部给我主人陪葬!”
他眼中充满仇恨,看向书礼,一字一句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可以瞑目了吧?那就纳命来!”
书礼才知道,原来了然大师和光尘师叔祖两人,就是据江原之战的导火索,也没有想到,三大教派的战争如此波云诡谲,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他们都是有着无比纯正信仰的众生,是儒家正气的拥趸,是佛家仁善的信徒,是清静无为的道长,信仰,就这样在凡俗利益面前不堪一击,弃之如敝履。
匡扶天下、普度众生、传道济世的天地大观,在金钱权力面前纷纷凋敝,陷入泥沼,这是天地大道在权势面前的苍白无力,是权势玷污纯洁信仰的耻辱!
书礼终于明白,了然大师想要为信仰剥除钱利污垢的宏愿,该多么难以实现。
他以前误解了然大师,认为他是一个只会唯唯诺诺的老实的老和尚,没想到他心中容纳着天下的苍生。
他是惨烈战争的起源,也为消弭罪孽而立誓,自己既然追随着他,必将上天入地,生死无悔!
书礼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了然大师时,他曾以幻境神通告诫自己,所看到的并非是真相,对真相一定要有敬畏之心,而辅以仁善之意。
想到这,他神色肃穆,对那僧人道:“前辈,你既然知晓他们之间亲如父子,那么真相也许并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你对书家是否存有误解?”
僧人怒笑道:“哈哈哈,误解?我主人此生最大的误解就是将那个谍子视若己出,才养得这狼子野心!
“那个时候我还无法形成器灵,只是残留在灵兵中的一抹意识,主人的同门将我带回来埋葬于秘境中时,我怀揣着仇恨与愤怒,日夜不停地吸纳这里的天地灵气,终于让我有一天超脱修炼成器灵,也终于让我有一天,遇到了你这个书家的孽障!你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书家孽障,也是我复仇的开始,你可以死得其所了!”
他大手一挥,一柄巨大的宝剑擎在手中,高达一丈,宽约一尺,巨剑无锋,却散发出汹涌澎湃的剑意,看来这柄剑就是他的本体了。
书礼沉声道:“前辈,请你务必再想一下,他为什么最后弥留之际,依然让谍子逃走?这其中必有蹊跷,你要真的通晓主人的心意,那么,就凭这个,他最后依然在坚守着履行佛门善意的大道的信念,你可曾知晓?你可曾想过?放下执念,才能真正解脱大道!”
那僧人手擎巨剑,狂笑道:“书家小儿,居然如此胆小怕死,不过你不必过于害怕,我必定在瞬间让你碾成齑粉,灰飞烟灭!让你毫无痛苦!”
巨剑猛然轰下,带动淡紫色毒瘴形成一股股旋流,无比澎湃的剑意,如同山岳压顶一般朝他碾压下来。
这是书礼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之前在雷鸣寺,遇到能够引来天威的道人,就曾使他惨败。
这次是玉乘境界的高手,虽然是一个器灵,修为境界的威能会削弱不少,但是境界实力的差距依然如鸿沟般不可逾越。
书礼没有办法,只好全神贯注,将青蛇剑的威能提升到极致,青蛇剑发出极其刺目的青色光芒,剑尖银白的剑芒如同灼人的日光般闪耀。
书礼缓缓挥动青蛇,如同抡出一片青色太阳,双手掣剑,猛地一跺脚,紫色山丘震动,带着凛冽的剑意,如同绿色火弹一般朝着僧人和巨剑冲去!
这是书礼本身修为最强力的一击,如果无法抵挡巨剑山岳般的碾压,那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刺目青色光团和紫色巨剑旋流猛地撞在一起,轰然炸响,猛烈的冲击将山丘周围的所有毒瘴清扫一空,巨大的威能爆裂开来,将坚硬的淡紫色山丘炸开一个巨坑。
庞大的山丘远看上去如同凹陷下去一大块,紫色泥土碾成齑粉,冲散开来,烟雾弥漫,形成新的浓稠的紫雾。
许久,紫色粉尘散开,才看到里面的情况:巨坑内,那僧人擎着巨剑的手被炸开,手臂碎裂,灰色的血液汩汩而出,巨剑被击飞,落在他身后的远处,无锋的剑刃被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他的脸色苍白,狂喘粗气,双目变成灰色,已然不像刚才以假乱真的人形,他看着身前。
他的身前,书礼躺在巨坑炸开的坑底,白色的衣袍沾满了紫色的污垢,他的口中不断喷吐着鲜血,伴随强烈的咳嗽,胸膛随之剧烈起伏,青蛇剑插在他的身旁,青光暗淡。
我要死了么?
书礼望着被紫色遮蔽的灰暗天空,也许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