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跟着了毓丘尼沿着石径,逐阶登上飞仙台。
他越靠近飞仙台,飞仙台上各种气息纷杂,透露出一股诡异,他心中越感到一种错觉:这飞仙台似乎是一件巨大的法宝!
一风仔细看向飞仙台,显然是一个整体,有十丈之高,径直恐怕超过三十丈,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寻找如此大的一块青玉石,又是如何搬上黄龙观山丘之上。
加上鬼斧神工的精美雕刻,道门烙印法阵,制成这么一件强大的法宝,一向低调的道门真有如此大的财利物力?
在一风的印象中,道门一向是清静无为,与世无争的,即便是青萍寺的伍道长和雷鸣寺的高道长,对他们心怀恶意,但从百姓的评论,和南宗寺内僧众的议论来看,大武国的道门确实都是朴实无华,清净修仙。
但来到黄龙观,从老观主和了毓丘尼的言谈举动来看,道门与大武皇室干系重大,更遑论严归真的胞妹马上要被封为大武帝后了。
即便不论这些,严归真的献祭、飞仙台驻扎的这些强大的军团战士等等,都与大武皇室脱不了干系。
这些强大的军团战士看似是守护严归真献祭,但一风总觉得是监视,他们是大武皇室的眼睛,监视着严归真是否按照大武帝的旨意进行献祭。
如此看来,道门其实比其他两派都要与大武皇室纠缠更深,只是很多人看不到内幕而已。
儒释道三教,每一派都藏龙卧虎,都不可小觑,并且三教都与俗世利益交涉颇深,这样的世道,说清净修行,那就是个笑话!
一风想着,已经迈上了飞仙台最后一步台阶,得以纵观飞仙台全貌:
飞仙台台面上也是青玉石,光滑平整,圆形的石台中心,雕刻着两仪八卦法阵,法阵外围是数不清的道门符文,再外一圈,是许多拳头大小的黑洞,不知有多深。
黑洞之间,有金线串联,错综复杂,但隐约分为四大方位摆布。一风心中暗暗数了下,四个方位分别有七个被金线连接起来的黑洞串,这让一风想起来二十八星宿之数。
那些黑洞,虽然看不清有多深,但是一风感觉到,黑洞中还隐隐有残留的神通波动,看来在此之前,黑洞是作为法阵的一部分来运行的,必有特殊的作用。
了毓丘尼也看向这些黑洞,她也感觉到了黑洞中散发的神通残波,但是她的眼中没有疑惑,而是充满担忧之色。
飞仙台四周站立着很多道士,但是不敢近前,他们估计是刚才配合献祭的道士。
飞仙台上两仪法阵中间,孤单地坐着一个身影,他身着玄色道袍,发髻灰白,却不是尊贵的上清芙蓉冠,而是简单地用青玉簪插在头顶,这应该就是严归真了。
他背对着他们,但是看样子十分疲惫,恐怕刚刚把石壁上的星斗阵拉回石壁,也费了他不少灵力。
觉察到两人登上飞仙台之后,严归真慢慢站起身来,在即将站直时身体突然歪了一下。
了毓丘尼紧赶上两步,想要去搀扶他,他猛地一挥手臂,示意了毓丘尼不要近前。
了毓丘尼脸上一暗,刚才进入黄龙观的气愤,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
严归真慢慢转身,一风看到,严归真的面容灰暗,皱纹满脸,眉宇之间能够看到年轻时的蓬勃英气,但此时他的眼神疲惫,容貌苍老,抬起的手臂上,也布满了灰色的瘢痕,下颌的花白胡子乱糟糟的,他张开嘴说道:“严毓——”
话未说完,突然,了毓丘尼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严归真,眼泪就流了下来。
严归真和一风都呆在当场,随即严归真面露悲戚,挥了挥手,飞仙台法阵旁的道士转身顺次朝飞仙台下走去。
一风站在了毓丘尼身后,心口滚烫,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毓丘尼内心的愤恨已经转化成对兄长的敬爱。
即便他们现在依然存在芥蒂,但不妨碍他们之间亲情羁绊的浓情表达,即便她年纪足以与了然大师并肩,在兄长面前依然是小妹。
所以她褪去冰冷的外壳,以一颗热烈的心选择拥抱亲情,这历经风雨之后的返璞归真,恐怕,他们兄妹俩已经等了许多年了。
严归真拍了拍了毓丘尼的肩膀,了毓丘尼松开严归真,后撤一步,她冰冷的脸颊,此时已被泪水冲刷出两道水印,她抬起闪着泪花眼睛,看着兄长,涩声道:“哥,你怎么这么老了?”
严归真疲倦的脸上挤出笑容道:“傻孩子,哪有不老的人啊!你长兄这辈子已经无望修炼成仙了,衰老是必然的,不必过于忧心。”
了毓丘尼擦干眼泪道:“你别骗我了,以你的修为,活上两百年也不足为奇,这才多少年啊,为什么武帝突然下诏要你献祭啊?百年之期不还没有到吗?”
严归真摇摇头道:“云台出现异动,状态极不稳定,为了加持法阵,必须要献祭,这是我们太清门的使命。”
了毓丘尼道:“所以你以此为代价,让大武帝封二姐为帝后吗?”
严归真毫不避讳他与武帝的交易,点头道:“是啊,我严归真这一辈子,逼走了一个妹妹,另外一个被我送入宫中,如同囚禁。我不能让她更辛苦了,封为帝后,她多少能自由一点吧。”
了毓丘尼道:“那我已经遁入空门这么多年,你还记恨着我吗?还仇恨佛门吗?”
严归真没有回答,慢慢转身,向飞仙台边上走去,了毓丘尼和一风也跟上他的步调,缓缓踱到飞仙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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