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臣末简单收拾了行李,拿上了自己兵器——一杆银色长枪,这杆长枪是伴随恩师五十余年的兵器,唤作梨花枪,只是从家而来一直原封未动,枪套都未曾解开过,这朝中怕还是有多人识得此枪的,陶臣末为隐恩师名号,从未曾将之带到考场,此刻轻抚长枪,心中不甚感叹,收拾妥当,陶臣末回头看了看自己居住多日的房间,缓缓关上了房门。行至楼下,酒庄伙计已经牵来宝马,正欲上马远行,却见人群中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图兰冰穆坚持要送陶臣末出城,这一送便是十余里地,临别之际,图兰冰穆取下自己手腕上的兽骨手链,缓缓说道:“陶兄此去千里,你我就此别过,冰穆身在异乡无他物可赠,这是我弃族男儿特有的兽骨手链,还望陶兄收下,将来风云际会,但愿再见之日还可把酒言欢。”
陶臣末见图兰冰穆说得恳切,也不拒绝,接过手链,拱手抱拳道:“图兰兄所赠,陶某必将珍藏,我来去无物,除了前几日在夜市所淘的这柄断刃之外当真是无所相赠,还望图兰兄不要嫌弃。”
图兰冰穆拱手还礼,结果段刃,笑道:“既是陶兄精心所淘,图兰必当领受,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陶兄,就此别过。”说罢跳上骏马急驰而去。
陶臣末望着图兰冰穆远去的方向,心中隐隐感觉到,他们的交集绝不仅止于此,这种感觉在数年之后皆成了鲜血淋漓的现实。
云阳,因在云水之阳而得名,云水由城南而过,水宽流缓,每逢雨水天气,沿云水上空尽是白蒙蒙云雾,恰如纯白绸带缠在山间城际,登高而望,仙气雅然,云阳城立于这一片如云仙雾之北,所以世人又解云阳是“白云之阳”。但数百年前,云水此河段却是水流湍急,时有船沉人溺,云阳城墙也被冲塌过数次,前人观天象悟地理,于城西五里云水急弯处,封荫山上开山凿石,减缓流势,这才止了云水祸端,以呈福安之势。云阳地处渝州边境,三面环山一面水,太祖皇帝在此设军镇在于衔接渝黔军务,因黔州诸部虽多有归顺但时有反叛,云阳便成了黔州后固之地,但时过境迁,黔州诸部也在各代帝王的持续征伐下尽数归服百余年来少有再叛,这云阳城驻军和供应也就逐年少了下来,现如今云阳城中驻军只有区区两千,且多年盛世,驻军松松散散,少有操练,云阳军力与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陶臣末倚马而行,越到终点越是山高水险,随着路人指引,一路绕山而行,只见青山隐隐,苍翠欲滴,低头俯视,山谷河险水深,激起层层水雾,盈盈腾空,好一派“云雾腾空起,千山苍翠滴”的世外景象,陶臣末顿觉心旷神怡,不由得放慢了前行的步伐,如此行了十余里地才见地势渐有开阔,不远处山谷间便是渝州云阳城了,陶臣末进了城门,只见这云阳虽没有大渊都城泰安那般宏伟壮丽,但白墙青砖,朱窗琉璃,也算别有滋味,街上行人自顾游走,商贩吆喝此起彼伏,远离战火的军镇难得有这般祥和。云阳城并不算太大,陶臣末询问了几个路人后很快便找到了将军府,接待他的是一位半秃老者,审看了官文后便为陶臣末安排了住处,具体作何安排还需等明日将军府宣威大将军等人商讨。
入住妥当,陶臣末闲来无事便决定出去走走,也顺便看看这云阳城的民风民物、构造摆设,只见云阳城东、西、北三面环山,城南则有云水铺直而过,城外唯有的一块空旷地便是城东藏摩山与东城门云安门之间的三四里地,过了这藏摩山便是黔州地界了。城南云水水深流缓,江上点缀着数叶扁舟,划波起痕,岸边闲人临江垂钓,怡然自得,如此景象可是千里之外的泰安城所不能有的。云阳城筑在群山之间,地势可不像北方州府那般平坦开阔,所以城内街道也并不宽,多数民居还依山而建,方丈檐间,层峦叠嶂,确有一番南疆别趣。
陶臣末闲游到日落方才回到住处,再加上这数日赶赴任地舟车劳顿,略作了梳洗便掩被而眠了。
若说对自己职衔没有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历经武举一事,陶臣末显得有些心灰意冷,也未做过多思虑,次日一早,在昨日接待官的带领下便去到将军府拜见了云阳府宣威将军以及其两位副将与云阳府尹。
这宣威将军名叫田忠义,长得略显斯文,看起来不像是沙场染血之人,两位副将分别是黄见斯、吴道恩,这位黄副将有些发胖,但眼光冰冷,总像是在审视目光所及之人,吴道恩看起来与众不同一些,较前面两位要略显精神,云阳府尹闫宇面容清瘦,一对八字眉,一把山羊须,看起来甚是精明。陶臣末跟着接待老者的指引一一拜见了诸位大人。
闫宇稍稍打量了一番陶臣末,示意入座,便即说道:“你一路赶来,甚是幸苦,因你奉吏部官文来履武将之责,本官过来无非按例传训,你当铭记皇帝圣训,尽心尽责,以报皇恩。”
陶臣末拱手道:“属下谨遵大人教诲,定不负圣上和诸位大人厚望。”
闫宇稍稍点头,望向宣威将军田忠义,说道:“那具体领军中何职,便由田将军安排吧。”
田忠义向闫宇行了一个拱手礼,便转向陶臣末,悠然说道:“云阳城偏居大渊西南,山高水险,军务相比之下是艰苦了些,你既来履职,需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