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昭仪很怕冷,身上还盖着深冬的两床被子,又重又死板,被压在下面都有呼吸难受。
她张着嘴呼吸,却还是被憋醒了,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细缝,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丽昭仪抱着被子害怕地往床脚缩,眼泪刷刷往下落。
她想喊自己的嬷嬷,喉咙却因为太过害怕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个人就站在她床边,身形挺拔,姿态傲然,一张脸隐藏在黑夜中看不清楚,腰后别着一个金色长条匣子格外醒目。
“啧啧啧……”
那人发出怪异的弹舌声,而后又是一阵低笑,笑声充满讥讽。
他像个疯子,一会啧啧弹舌,一会哈哈大笑,最后发出了一声唏嘘的长叹,幽幽的嗓音像是来自地狱,阴森可怖。
“丽昭仪,你还记得韩芸吗,她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去找她,她在等你。”
韩——芸——
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将丽昭仪一下子从恐惧拉入了疯狂。
脸上的害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愤恨。
“韩芸,韩芸,韩芸……”
她撕心裂肺的大吼起来,狠狠地撕扯着身上的被子,像是在撕扯韩芸的皮肉一般。
那人看见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低笑了一声又道,“她好恨,好不甘心,没能杀了仇人就死了。她日日在地狱里煎熬痛苦,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你们共同的仇人。”
“是她害了我!”
丽昭仪尖叫一声,突然猛地被人抓住肩膀。
她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眸子,含着嗜血的笑,那般疯狂,那般狰狞,又那般绝色。
那人冲她摇摇头,坚定地道,“不,她不是害你的人,她也是被害者。你们都是被人害了。”
丽昭仪恍恍惚惚的盯着面前的脸,两人离得很近,但她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有那双嗜血的眸子清楚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人道,“那个害你们的人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们呢,一个活活病死,一个被踩进肮脏的泥潭里,无望的等待。不公平,凭什么凶手能得享尊荣,你们却要深陷在痛苦里。想当初她不过是个给你们提鞋都不配的低贱傛华罢了。”
“傛华……”
丽昭仪双目失焦的喃喃自语,苍白的双唇因为震惊颤抖的愈发厉害。
“那个傛华毒杀了韩芸又陷害了你,这才坐上了皇后之位,如今更是贵为太后。你可知先皇是如何死的,也是被这个蛇蝎女人毒死的。曾经至高无上的皇上、皇后、宠妃,都败在一个女人手里,当真可笑。”
“不可能,不可能……”
丽昭仪拼命摇着脑袋,脸上的黄皮来回抖动着。
她想捂住耳朵,双手却被那人禁锢住了,真相不断往耳朵里钻。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如今宫里最炙手可热的中常侍,他以前有个名字,叫粪狗。他是太后的人。”
如拨浪鼓般摆动的脑袋一下停住了,失神的双目渐渐凝聚起光亮,带着刺人的血红色。
……
潮湿的天牢有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这是专属天牢的味道,但这味道似乎十分新鲜。
伏荏苒掩着鼻子紧跟着皇上的步伐,天牢守将走在最前面领路。
突然皇上停住脚,伏荏苒措手不及差点撞上他的背,余光中一个身影快闪而过,身旁的禁军统领一个健步冲到了皇上前面,长剑护在皇上身前。
伏荏苒从皇上身后探出头,看见前方情景时瞳孔瞬间放大。
就见湿漉漉散发着臭气的过道上横躺着一具尸体,鲜红的血流了满地,更让人惊愕的是那人正是他们捉拿的中常侍。
皇上的脸色难看至极,内侍总管横死在皇城天牢,简直骇人听闻。
天牢守将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毫无血色,双腿都忍不住发软,不敢去看皇上冷若冰霜的神情。
“臣也不知怎么有人死在这,臣有罪——”
天牢守将膝盖一弯就要跪下请罪,皇上却理都没理,朝余公公看了一眼,余公公了然地上前摸了摸尸体,朝皇上摇摇头,表示没搜到。
皇上直接越过尸体往天牢深处走,很快便站在了关押太后的牢门前。
夕嬷嬷就关在太后隔壁。
太后下狱已经大半个月了,罪行早已查的清清楚楚,只等着寻一个合适的时机昭告天下。
曾经那个雍容华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此时穿着粗布囚衣,头发散乱,端坐在小床上闭目养神,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拴着,如此狼狈却依然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听见开锁的声音,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冰冷压迫,随行的不少禁军都被她气势震了一下。
伏荏苒心中暗叹,太后不愧是太后!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哀家,还把她带来了,是来宣告哀家下场的?”
太后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视线落在伏荏苒身上时,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伏荏苒不以为然地跟着皇上迈进牢房里,禁军则被皇上打发地远远避开这间牢房。
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让人听见。
皇上紧盯着这个自己唤了十多年的母亲,如冰的眸子软了些许,却依旧僵硬地质问,“东西呢,交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一分颜面?”
太后嗤笑,微仰着头看他,“皇上这是丢东西了,哀家这空空四壁,可藏不下皇上的东西。”
皇上忽略她言语形容间的讥讽,凑近两步,压低嗓音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