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边人私下议论,这里才子多得意。
周德宇的得意源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自己的诗盖过了其他人,二来是桌那边人的反应。
他拍一下程剑的肩,偏过头窃窃私语。
程剑听了嘴角笑意,拿起桌上酒杯呡一口催促。
“还有什么诗?”
“没有就举杯痛饮了!”
说着干了小小瓷杯,看周围意犹未尽样子——可怎么会没有诗了?
有是有,不出彩。
纸张一张纸翻过终于最后一份,墨迹短短长长最后归于白纸。这一柱香时间写下的词句尽数讲完,接下来真的要“举杯畅饮”了。
……
“古来醉后有诗意,列位何须坐不饮?”
那新来人抢了上头人句子,俯身拿起桌面中酒壶四处斟满一圈酒杯。
他自个灌满了自己杯子,学程剑样子一饮而尽。
把酒杯重重顿回桌上,他问其他人怎么还不饮。
“牛饮不可取,斟酒宜细品。”
杜安菱说出这话喝一小口酒,这宋家酒楼的东西照常带着种“混合”味道——有京师的酒味,可兑入了四倍的当地酒。
味道不纯,她喝不太惯。
那来自于京城的李南笙呢——她不是会更不适应?
想着,等着她反应,果然见她一口把酒喷了个彻底——在这桌前这样干是极显眼的,李南笙如此反应自然引来其他人注意。
“李弟没喝过酒?”
有人问,见着她摇头。
“是喝不惯这丛山的酒?”
另一个人问,她终于点头。
“重山偏远不得好酒,倒是麻烦李弟忍一下性子了。”
看到她点头后问话人抱歉一笑,却又为那“李弟”斟满酒杯。
李南笙犹豫半晌还是喝下去了,眉头皱起又舒展。
“怎么样?”
那人问,带着些期待。
“勉强还行吧,不过这味道真心不好。”
她说话时候皱眉深,杜安菱看出心意。
“和当年偷尝的味道差远了。”
……
酒一杯,淡淡愁。
说酒可以消愁的话从来不假,毕竟忘了些紧要事后心里空出许多地方,空出来地方与人交流。
话逐渐多起来,有些第一次见到的人也在这时候熟悉了——比如那周德宇同其他人。
他看到杜安菱坐这边直接喊出来“杜娘子”的话,显然是来之前有人说过。
“听说杜娘子同李弟都不是这里人,皆是从京城来的?”
他问,移身过来看着两人——惹得杜安菱有些不高兴。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她说。
“没怎么样,不过是好奇京城罢了。”
他说。
“我向来对京城充满憧憬,要不你两个跟我说来听?”
他问,杜安菱没回答;他看向李南笙,李南笙还没有酒醉自然不会给他回复。
于是情势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了——好在他也意识到自己处境尴尬,苦笑后说了自己话。
“我曾经梦见过京城风景。”
……
“京城梦里,繁华远胜山间。那里车马繁华日夜不息,灯冥冥照夜幕,处处歌舞声音!”
他说着,忽然叹气。
“可我没去过啊!”
“没去过的地方都是梦!”
他说得很是无奈,终究引来别人发笑的。
“周兄——你想去就去,不过百多里,一下就可以来回了!”
那人说着,不防一句“你不也没有去”回击。
“待到圣主诏书来,何愁才子不赴京!”
这人说着,杜安菱笑了——等诏书,你是谁?
难不成是那归隐的大儒,亦或是所谓“富家贵戚!”
可终究没有说出来,对那几人还是表面上的赞许。
“有志者?”
看着他们点头,总觉得年轻人好。
可光阴过去,自己终究是旁观者。
看他们宴席却一直混不进去。
……
“当饮不饮,还待何时?”
“一盏清酒醉,你我今夜不必归!”
听他们一个个话语,喝得多的人敞开心扉。一个个呼喊着,一个个题咏着,杜安菱看到了他们的疯狂。
“圣主不知我少年,少年才子夜难眠。今朝酒醒日斜后,看罢星辰寒云天。”
这周德宇显然是没有真的醉,干完酒杯笑看四处人——却见着应和少了,有那么些醉话取代了方才不得志的言语。
“总觉得我轻狂——我什么都想过了还什么轻狂!”
“别停——歌真的好啊!”
忽而听到一迷糊的话,程剑醉在一边话没停。说到了敏感的,让杜安菱听来心中猛然狂跳。
“李弟你别装了——妳那声音本来就不是男子!”
这话?
杜安菱偏过头看向李南笙——她的身份已经被边上人知道了?
却见她一张脸通红,身子歪在椅背上呓语——可不是真醉了!
罢——等他们酒醒后在议论!